爸爸的菜園

老爸的菜園不大,用我可憐的數學知識估計一下,大概三四十平的樣子。但這三四十平的土地對老爸的意義卻遠非如此。

自從兩年前騎電動車出了意外,腿受傷後,爸爸的生活一下子改變了很多。漸漸康復後,由於腿腳限制,他的活動範圍由十里八村自由馳騁,變成現在基本囿於一個小院子裏,這變化可謂是天壤之別。特別是對於一個象棋麻將撲克牌,東拉西扯侃大山的老人家而言,那種憋悶自然不言而喻。

在爸爸心裏,落差最大的還是自我價值感的降低。以前,雖然他有很長時間的腿疾,但仍然能偶爾打打零工,給人家幫幫忙,趕集帶帶東西,如今則基本完全賦閒。這種失落感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我們能感覺的到。所以,院子裏的菜園子一直允許他種着。

但是,老爸的菜園子確實越來越亂七八糟了,雖然種各種蔬菜爸爸駕輕就熟,但侍弄菜園子也是體力活,需要日日經營,翻地,刨畦,拔草,澆水,插瓜架……除了費力的活兒,他基本不讓人幫忙,就自己一點點兒幹。當然菜園子呈現出疏於管理的荒蕪,並沒人在意,因爲這菜園本來就不是必須,隨便長點蔬菜就足夠日常的食用。

爸爸最開心是規劃他的菜園子,種菜的種類全由他決定:東邊種兩畦黃瓜,旁邊種西紅柿,這兒種豆角,那兒栽辣椒……他像一個調兵遣將的將軍,享受號令三軍的榮光!

這小院除了每年必種的幾樣家常菜,還總會變着花樣栽些新玩意兒:苦瓜、生菜、草莓、甜瓜……但基本長得不好,每每他就會總結一番、抱怨一番,“應該少澆水”,“這回買的種子不好”云云,也沒人計較。

每次街坊鄰居來要把菜喫時,他也高興得很。“多摘多摘,吃不了!”我彷彿又看到了他以前在窯廠指揮小徒弟順利燒出合格紅磚時的喜悅,在莊家地裏解決農具運不靈的難題時的自豪!

今年一進院子我就看到了一片黃色小花,像萬壽菊花叢一樣。

咦,還種花了呀?

那是茼蒿!

我素來知茼蒿涮菜時的味道,卻第一次見茼蒿開出金黃色是小花兒,朵朵高擎着頭。旁邊零零星星的白色小花是水蘿蔔花,多數結了飽滿的種子。估計是前段時間幾場風雨 都長得七扭八歪。

這片菜地裏還長着很多狗尾巴草,一起在風裏搖搖擺擺,讓人分不清是菜園還是草地,招惹了一隻一隻的小粉蝶,撲扇着小翅膀忙忙碌碌!

也許,小粉蝶們也不太在意這個院子裏到底栽種着什麼,它們只知道,這裏綠意蔥蘢,有瓜有果,有花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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