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君

正在逃跑的格瑞迪國王終於被逮到了,他被押到行刑臺上,與一根木樁緊緊地綁在一起。

“認識我嗎?”那拿着明晃晃刀子的勇士首領盯着他,眼睛和嘴裏都是笑意。

“不,先生,你可能認錯人了……”

“可不能這麼說,三天之前,我們還在戰場上見過,那時你戴着頭盔,穿着鐵靴,胸前印着大紅紋章……”

“所以你認錯了!”國王急忙晃動着他光禿禿的腦袋和腳丫子說道,“你看,我的衣服都被剝掉了……”

“那麼一年以前呢?你在我面前,把我妻子奪走的時候,那時你可是身着便服。”

“我現在身上什麼都不剩!”國王驚恐地叫道,“你看我穿的是破破爛爛的囚衣,絕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行了吧!格瑞迪!你要死得有個國王的尊嚴!你不是很不可一世嗎?你不是以爲自己能永遠勝利嗎?現在我要折磨你,三千六百刀,一刀一刀地割起。”

“不不不!”綁在行刑臺上的人尖叫起來,“來人啊!這是虐待!你們沒有一點兒人權意識嗎?我要求律師,律師!”

他每喊出一個字,衆人就訕笑一秒鐘,那勇士的首領就在他身上割一刀。他說了41個字,人們就笑了41秒,有的老人和小孩子甚至差點兒沒喘過氣來。

“來啊格瑞迪!”人們瘋狂地叫喊着,“我們都在這裏,你可以繼續向我們收租稅啊,去繼續完成你那不可能完成的宮殿和征伐大業啊!”

“你或許想要叫騎士過來了吧?不幸的是他們背叛了你,或者是他們現在正在其他地方受刑?”

“我保證會好好‘關照’你的王后和孩子的,我們有一大隊人帶了鐵叉到你的王宮去。順便說一句,那裏現在一名守衛也沒有,他們只對勝利者的權力忠心!哈哈……”

在瘋狂的叫喊聲中,格瑞迪昏過去了。但是勇士的首領將一桶水倒在他的頭上,不許他就這麼在體驗痛覺的任務上偷懶。畢竟,過去他從不允許他們在繁重的徭役上偷懶。

“現在清醒了嗎?你完啦!你的頭會被我們砍掉,拿到豬圈裏去,或者給狗做晚餐。你現在知道——你完啦!”

“咕嘟嘟!”那瀕死的國王忽然睜開眼睛,吐出一大口水,他的眼珠幾乎凸出來,惡狠狠地瞪着勇士的首領,嘴角竟揚起詭異的笑容:

“我不會死,你會變成下一個我!”

勇士的首領意味深長地盯着他,用手按住他的下巴,幾乎是臉貼着臉說道:“不,你弄錯了,我會勝過你一萬倍。我要凌遲,要弄死人,要割他們刀子,而不僅僅是像你那樣斬首那麼簡單。你還砍了我的弟弟,記得嗎?我見過一百個像你這樣臨死前還在惡毒地詛咒的領主或國王,但是這次情況不一樣,我要勝過你們一萬倍。這裏所有的人,我都要弄死,我要逼他們,逼瘋他們,讓他們個個體驗到我此時的瘋狂。我要讓他們把我大卸八塊。”

國王死了,勇士的首領也兌現了他自己的諾言。他比過去任何國王都殘暴,也收穫了比任何國王都更慘烈的結局。他雖然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卻生產出了一大堆曾經的自己。

但是這一切都會過去。終於,人們忍受不了殺戮了。新選出的首領,站在演講臺上對人們急切地說着:“聽我說,大家,過去的這些君主做得太過分了,我們要仁慈,應該仁慈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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