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扯扯宵夜

宵的本義:入寢。轉義:入夜。“宵”指入夜時段,大概在晚飯後的八、九點鐘,是上牀睡覺的時候。再找了幾個和“宵”有關聯的組詞:通宵達旦。春宵。宵夜。宵禁。宵衣旰食(天不亮就起來,天黑了才喫飯,形容勤奮發狠)。宵遁。元宵。夜宵……等等。

我一直在琢磨“宵夜”這個詞。宵等於夜啊,不就是夜的意思嘛,於是覺得還是“消夜”貼切些:夜裏睡不着,就出來消遣消遣的啊,消遣是要花銀子消費的呀,嗯哼嗯,應該是消遣和消費的消。

後來看過一篇文章,記不清是哪一位大師的大作,說“宵夜反映的是一種時空觀,夜間是消費,白天是工作”。他說的就是消費的消。呀呀呀,跟我想的“消夜”在字面上英雄所見略同了。

有人說:從宵夜裏,可以看到一個城市內在的活力,與最靠近市井百姓的良心。特別是在日落西山,華燈初上以後纔開始營業的燒烤店、小喫攤,它們每天給爲了生活而四處奔波的芸芸衆生們以片刻的休整與放鬆。

現在除了體制內人員,和在校的中小學生,正正規規喫餐早飯的人好像越來越少了。

一天三餐也還是三餐,但很多人把第三餐拖延到夜間去了。過了九點,纔是美酒加美食的幸福時光。這時候,往往是三、五親友同坐一桌,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算得上是跟上了現代社交的節奏。

桐城人民幸福得很,把小廣場、紅星路、商城停車場、二十米路,玉雕園,這些統統留給外地人,留給夜裏偶爾被動出來活動的那些正而八經過日子的人。

我們是夜貓子,習慣了夜生活。輕車熟路,找老劇團門前,去步行街的路口,照樣有喫不完的串串涮不完的卷卷,有燙不完的肚片燒不幹的火鍋底湯。小龍蝦馬上罷市了,沒事沒事,燒烤永遠東方不敗。

前段時間聽說又有檢查組、暗訪組來了,制服機關立刻上街一頓操作,街頭迅速變得整潔,髒亂差的負面景觀馬上就消失不見了,但也因此而顯得很冷冷清清。連賣早點、賣小喫的推車也隱身了,有些租了一間小門面的燒烤店都不得不關門大吉。

那一段時間,我也同時覺得鬱悶、失落。

如果把白天擁堵的車流、繁忙的超市,和喧囂的大酒店比作是城市裏一個個跳動着的心臟,它們到了夜裏需要休息。那麼,夜裏的小喫攤就像是心臟起搏器,沒有了這些煙火星星點點點綴着的城市會變得有些不真實,有些矯情了,好像是用美顏相機照相時處理得有點過了。

現在小喫攤又都推出來了,燒烤店又開門營業了,客似雲來。橫揹着吉他的女歌手吱哇嗚輿地唱着《可可托海的牧羊人》,老闆和喫客都在開心地大笑,滿屋子一起敬酒,滿屋子都是酒香。大呼小叫着隔空乾杯,啪啪啪,杯子碰得就像是過年過節一樣。

幾杯下肚,酒意上頭,漾在臉上、眼睛裏的笑跟抖音、小視頻裏頭那些搬水泥的、摸黃鱔的、賣地方土特產的網紅主播們收到打賞以後快活地笑了出來是照葫蘆畫瓢,一個模子倒出來的。

最後,老闆娘親力親爲,笑咪咪地端上來一盤子切得規規整整的西瓜:這是我今天剛剛親手從汪洋水庫那塊摘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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