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間花》第二十七章:遊絲纏繞

整晚在迷迷糊糊夢境中渡過,許是對“巧手王”雙採賽有些緊張,畢竟兩隻手同時採取和一隻手採取,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罷了,盡人事聽天命。

當清晨第一縷輕柔光線,爬進門窗縫,我快速從牀榻爬起。爲了應對這場比賽,我特意對鏡好好梳妝一番,從衣袖埋藏處取去一根檀木簪,那是一個月前假扮三姑娘時,三姑娘親自給我簪戴上的。

一場莫名其妙的暗殺後,我與她便斷了聯繫,望着銅鏡中斜插入鬢的木簪,不由想起故人來。此次比賽後,定要快些隨花弦去錦城,以打聽三姑娘姐姐的信息。

高山茶園上,其競賽場地一改前兩次的形式,因每組僅剩二人,三組則只有六人。

六人同臺競技,分別依臺階式茶叢分行,每一山行兩片採茶區域,共六行十二區域,看來今日的賽事不簡單。

果不其然,負責賽事的孫掌事發話了。只見,一身暗紅錦衣長裳的她,從高席臺緩緩走下,來到我們競賽人員候場的空地。

而後,從旁處有兩名僕人擡上了一方深紫黑色的供桌,還有四名姑娘分別端着佛手香爐、果盤、巧手酥、茶葉簍緊跟隨後。待供桌平放後,她們逐一燃香添香、斟茶擺放,後退身慢慢離去。

“香起,敬茶神!”在孫掌事的帶領下,姑娘們紛紛對香爐,作揖、鞠躬。

之後,孫掌事又在供桌前叨唸了幾句,一些聽不懂的敬茶語,姑娘們個個莊重躬身傾聽。

“分巧手酥。”總算到最後環節。孫掌事話音落,一姑娘端起供桌的點心盤——巧手酥,一一分予我們參賽的六人。

這巧手酥比上次初進茶園時,嚐到的還要酥脆甜口,玲瓏如果能喫上一口,肯定能高興半天。

我輕輕掰下一小點放進嘴裏,有茶葉清香、雞蛋酥軟、豆沙甜膩,果真是茶園上好的茶點。

如此好東西,自然是要和玲瓏分享,她可是隻小饞貓呢。邊想邊將這巧手酥用手絹裹藏起,輕輕放入袖懷中。

不知怎得,有些人就是討人煩。一旁翠蓮看見,一腔酸溜詆譭人:“不就是塊茶點,瞧那寒酸樣!”

真是莫名其妙,自贏了她一兩次比賽後,她整個人像炸毛的孔雀,尤其是碰上我,總難免不了要挖苦酸溜我一番,好似我辜負、背叛了她一般。

比賽總算開始了,我們一人領取一空竹簍,按抽籤的順序,站在屬於自己的採茶區域。我抽到六號,翠蓮抽取到一號,中間相隔着其他兩組的四人。

姑娘們都已紛紛就位,我站在最高一壟的茶叢,低頭看中間兩組參賽者亦是交叉着。顧家姐妹們依舊盛裝打扮,不過頭上的銀釵、銀簪卸下不少,獨留一對銀鬢梳。

至於山外組的孫雨柔,今日衣着反倒出奇樸素,規規矩矩的採茶服,然這靛藍色素衣袍在陽光下卻會泛着亮光,頓時成爲全場焦點。

這女人能年紀輕輕成爲山外茶園管事,除了她姑媽這茶園掌事身份外,自然也有其過人之處,不可輕視之。

比賽開始後,姑娘們纖纖細手左右在茶叢間採取,一下子把氛圍調動起來。我也瞄準目標,開始右手提採,左手掐採,然左手極少練習,顯然要慢很多。

爲了適應左手掐採手法,右手有時會停頓遲疑,這種一心兩用的雙採法,真得很考驗採茶人的專注、用心。

好幾次我的左手險些把嫩芽掐壞,而右手又錯摘了老葉,真是左右碰壁。幸運我在最後一行,大夥並沒有特別留意我,或是看到了我連續多次出錯後,也就放棄期待了。

相反,大夥對前五行姑娘尤爲關注,特別是處在第三行的孫雨柔。原本她那低調卻異常散發亮光紋的採茶服就足以讓人多看兩眼,這下她的雙採技藝更是讓人移不開眼。

“不愧是孫掌事侄女,山外組茶園管事,這雙採技藝真乃一流!”觀看席不知何處傳來這般討好之話。

不過細瞧還真如此,她雙手指尖輕盈,右食指一點滑溜到嫩芽莖柄,而左手食指一探鑽進嫩芽柄端,一掐一提,左右手同樣的頻率速度,兩片嫩芽齊齊落入竹簍中。

這般熟練的技藝,非得練上兩三年不可,場上的顧家姐妹們也不甘示弱,她們不是左右手同頻齊摘取,而是根據自己的節奏採茶,先左手掐採,後右手提採,一先一後安排着自己的眼力、心力。

看着她們竹簍嫩茶葉越來越多,而我的纔剛覆蓋滿簍底,不由心頭一緊,這場比賽怕是倒數第一了。

預想了最糟糕的結果,便有了勇氣去嘗試、去努力。我重新調整了心態,深深吸足一大口氣,讓它在我體內慢慢下沉,隨後濁氣緩緩排出。

剎時,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 雙手的遊絲觸角正纏繞指尖蠢蠢欲動,它們出來了!

人們自然無法覺察我指尖的異常,畢竟我非常人而是妖靈人,且這遊絲是隱形狀態,肉眼無法識別。

指尖遊絲過處,嫩芽輕鬆可被掐採、提採下來,我僅需控制心神、眼力即可。就這樣,我找到了自己雙採的節奏。

在指尖遊絲的助攻下,我順利反超、追上了其餘姑娘們,但和暫排列第一名的孫雨柔比,還是弱了些。

一炷香燃盡,小組間初賽已結束,六個人中要淘汰掉三人,只有三人進入總決賽。

這成功進賽的三人分別是誰?

山外組孫雨柔、山內組翠姑娘(我)、顧家茶坊組雀舌。

這“巧手王”稱呼究竟落入誰家,且待下輪決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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