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白先生是本市小有名氣的作家,他的小說多次獲獎。
可是最近連續幾個月,健白先生一個字也寫不出來。寫不出來的原因,是他感覺自己的記憶力越來越差,本來頭天已經構思好了的情節,第二天全忘了。
健白先生懷疑自己得了健忘症,不能吧?自己才三十出頭,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紀,其記憶力不至於消退如此之快吧?看來自己需要靜養一時期了。
這天早上,健白先生從牀上坐起來,他看看牆上掛着的鬧鐘,時針正好指向八點,唉,又起晚了。
健白先生想穿衣服,又懶得穿。他又想起身把窗簾拉開透透明亮,他猶豫着,最終也沒有起身拉窗簾。健白先生就抓過一條毛毯披在身上,坐在牀邊發呆。
臥室通往客廳的門開着,健白先生能看見客廳半個空間。客廳臨窗擺着他寫作的桌子,桌子上有一臺電腦,旁邊散亂着稿紙、書籍。
健白先生正想着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忽然聽見外面門一響,一個年輕的女人從外面進了客廳。這個女人長得很標緻,她穿着一身牛仔裝,頭上戴一頂小花帽,手裏拎着着一個包包。女人經過臥室門口時朝他看了一眼,便閃身到了他看不見的地方。
健白先生不認識這個女人,心想,一個陌生的女人大早上的到我家來幹什麼?
他剛想起身到客廳想看個究竟,這女人一閃身奔臥室裏來了。
女人腳步邁進臥室門的時候,衝着健白先生莞爾一笑,戲謔似又挖苦地說:先生真早!
健白先生下意識地回了一句:還早,都八點了。
女人進了臥室,先把包包放到了健白先生坐着的牀上,然後到窗邊拉窗簾,邊拉邊說給他聽: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先把窗簾拉開。
健白先生又回了一句:還應該把窗戶打開,通通風。
嗯。女人應了一聲,隨後把窗子也打開。
女人返回牀邊,又說:不對,早上起來第一件事是先把被子疊好!她說完開始動手疊被子,疊了幾下,又停住了,自言自語地說:算了,一會兒還得用。
女人站起身想了想,返回窗邊又把窗簾拉嚴,再回到牀邊,健白先生驚住了,這女人開始輕撩仔衫解玉帶,坐在牀上脫衣服。
哎呦喂!這女人竟在他的牀上當着他的面脫得只剩了胸罩和三角褲。這女人的肌膚不是一般的水靈,又白又嫩,嫩得能掐出一兜兒水來。近在咫尺,哪個男人經受得住這誘惑?霎時健白先生慾火中燒,此刻只要他一個翻轉,就能把女人擁在牀上。
可是健白先生很快抑制了自己的衝動,別忙,這女人來歷不明,可別中了她的圈套。現在還是想想她倘若自己投懷送抱我是拒絕還是不拒絕。
可是這美女沒有按照他想象的那樣發展,她蹲下身,拉開牀屜從裏面取出一件粉色上衣和一條綠裙子來。健白先生也納悶,自己的牀屜裏面啥時候有女人的衣服?而這女人又怎麼能隨便翻別人家屋裏的東西?
美女很快穿好了粉衣綠裙,到梳妝鏡那梳理了一番,回過頭來問健白:好看嗎?合適不?
健白先生不明白她爲什麼要換衣服,隨便點點頭:合適。也好看。
他剛想問女人你怎麼可以隨便翻別人家的東西?話還沒出口,女人抓起牀上剛換下的牛仔裝奔了客廳。健白先生暗道不好,女人要溜,她這樣一走,豈不變相地捲走自己家裏的一套衣服?他一轉臉,發現女人的包包還擱在牀上,健白先生估計她還會回來。
果然,女人又返回臥室,手裏的牛仔裝不知道她放在了哪裏。女人回來後說:停電了。然後她拿起牀上的包包,打開拉鍊兒,從裏面拿出幾張紙幣,數了數,又把紙幣裝回包。
女人把包重新放在牀上,走到健白先生跟前張口要錢:有錢嗎?
健白先生心裏一驚,這是他最擔心的,這女人是個入室搶劫者。
健白先生強作鎮定:沒有。
女人盯住他說:把鑰匙給我。
健白先生極度緊張,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女人周旋周旋,看看能不能把她騙走:我不知道把鑰匙放哪了。我家裏沒錢。
女人惱了,以命令的口吻道:別鬧了!快把鑰匙給我!我買飯去!
健白先生差點樂了,還沒聽說過一個入室搶劫犯要錢謊稱自己買飯的。
既然你說買飯,那就好說了,健白先生問:你包裏不是有錢嗎?
女人更加不耐煩,大聲說:我包裏的錢夠我一個人喫的,你呢?中午呢?
嘿!女入室犯竟然還要給我買飯?嘛意思?然而女人這一惱,健白先生更加害怕,他真怕下一秒女人突然從身上掏出一把手槍或匕首來,倘如此,健白先生真不知道怎樣應對了。現在只能是對付一會說一會兒了:我說過了,我沒錢,鑰匙我也不知道放哪裏了。
這一次女人真急了:誰他媽的給你開玩笑呢!女人說完照準健白先生的前胸重重地打了一拳,又一把將他推倒在牀上,然後跨步就走到剛纔健白先生用身體擋着的牀頭櫃旁邊。別擋道!滾一邊去!
女人拉開牀頭櫃抽屜,從裏面取出一枚鑰匙。
健白先生又是一驚,這女人怎麼會知道牀頭櫃裏有鑰匙?
女人取出鑰匙,怒氣衝衝地說:我回來還得睡覺呢!
色誘!這完全是色誘!幸虧剛纔沒上她的圈套。
女人拿着鑰匙就徑直奔了臥室一側的暗櫃。健白先生的錢全在暗櫃裏擱着。
健白先生實在忍無可忍了,他大聲質問:站住!你是誰?大白天入室搶劫,先色誘,後暴力,你就不怕我報警?
女人迴轉身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健白先生,扔了鑰匙,狼狽地逃跑了……
自己靠正言厲色嚇跑了女入室者,健白先生洋洋得意。他看着牀上女人倉皇逃跑時落下的包,心裏說,這個女人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他剛想抓過包看看裏面到底都有什麼,那女人又回來了,身後還跟進來幾個穿着白大褂的大夫,其中一個大夫手裏還提着一個什麼儀器。
女人進了臥室,指着健白先生對大夫說:大夫,我丈夫病得很嚴重了。我上夜班,早上回家,他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