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始無終

        “唉?人家賈美麗跟你說話呢,你怎麼這樣?”

  “就是”莊小泡遠遠應和道。

  吳小天更加不理睬,手裏拿着漂漂亮亮的鉛筆塗塗改改,寫寫畫畫,賈美麗斥責了他們倆兩句,倆人悻悻的都不說話了。事情很明顯啊,賈美麗喜歡吳小天已經是鐵板釘釘,不爭的事實了。下學回家,我們四個聚在河邊。

  “怎麼就結束了??”

  “理想和現實不太一樣”

  “唉——”四人長長嘆一口氣,似乎想把遮住月亮的雲氣和水氣吹散。

  夏日河邊的蘆葦被風吹的獵獵作響,在這麼大的一片水面兒和平實的天底下,我們四個的心,像被吊着鞦韆一般,被賈美麗栓到樹叉上一樣,像這浮蕩的水氣,一陣一陣的被風吹開,聚攏,不成氣候的凌亂着。我們四個的所謂愛戀,在這夏日就算是有始有終,無疾而終了。

  在我到了上中學的年紀,三叔鐵定了心要把我送到學校,於是,我在三叔後院兒的地窖裏藏了一天,三叔不找也不喊,就這麼等我餓了,像一隻偷糧食的老鼠出來覓食,逮我我個現行。我終於決定搞一次離家出走了,在後來看到的小說裏寫的離家出走,都是月黑風高夜,夜闌人靜時,而那時我就這麼正大光明的用一塊像模像樣的深藍印花布胡亂包了兩件衣物。

  “幹什麼去?”三叔吧嗒吧嗒抽着旱菸問。

  “離家出走。”我又氣上頭了。

  “門口有狗”

  “不怕”

  “天黑外面蚊子多”

  “不怕”

  “小心撞到鬼”

  “也不怕”

  “呵,你小子……”

  不等他話說完,我挎着包的身體已經跨過一條門檻了,三叔也不攔,我心裏沒了底,但仍是十分牛氣的走了出去,頭也沒回,結果第二天我便被三叔從我親爹那領了回去。第一次離家出走,也就這麼被一刀兩斷的扼殺了。

  一個星期後,我們村裏的長舌婦們又在散發流言流語了,至少我知道:該上學了。

  就這樣,三娘給我縫了一個深藍色和紅色條紋交織的書包,背在肩上,跨在腰間,無不顯露着氣派。那天早晨,雞叫了第二遍,三叔將我早早叫了起來,三娘打了兩個荷包蛋,撒了一撮白糖,幾個個玉米麪餅和自家的醬黃瓜,在那個時候喫雞蛋是很幸福奢侈的事,何況還有兩個,我得意的想:“到了學校就要使勁炫耀炫耀”。

  那沾着糖水的荷包蛋,就那麼安詳的躺在泛黃的糖水裏,我逮到一隻,“吧唧吧唧”吃了起來。三叔過來一巴掌,“喫飯幹什麼這麼大動靜”他轉身整理我的書袋了。

  “吧唧吧唧”

  “嗬”

  “吧唧吧唧”

  “呦”……

  輕鬆解決了一頓帶着豐盛意味的早餐,我心滿意足卻又極不情願的在三叔的“監護”下,朝着學校這個偉大的殺豬場走去。我突然覺得,就是因爲我是一隻比別的豬多吃了兩隻白嫩嫩、水靈靈的荷包蛋的豬,才把我莊重的儀式般宰掉的。悲哀,但沒用。

  就這樣,我到了學校成了所謂的中學生,也結識了董知識的爹董錢。說到這個董錢,我想他老爹也真沒白給他起這個名字,董錢不懂錢,十里八村就沒誰懂錢了,村裏打穀場的老人們說他比一個老孃們算得還精明。

  董錢教的是國文,他說字方月圓,說之乎者也,說子曰,誰知道是瓜子豆子還是什麼子?說那麼晦澀艱難的話,我不明白好好的話不說,非得自己難爲自己,那些什麼子的也是這麼不正經的講話的嗎?

  其中有一次,我被他叫起來提問問題。

  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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