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嚴肅的哲學問題只有一個 | 讀《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

1 情節

多崎作中學時有四個好友。他們的名字中都有代表顏色的字。兩位男生是紅色和藍色。兩位女生是黑色和白色。

多崎作高中畢業後獨自前往東京求學,某日四位朋友突然與他絕交。多崎作深受打擊,覺得生命毫無意義,思想整日在死亡邊緣徘徊。

大學畢業前他曾和某女性交往,名字中有灰的灰田是他唯一的朋友。畢業後和沙羅成爲男女朋友。

沙羅鼓勵和支持多崎作找出四位朋友和自己絕交的原因。

於是多崎作開始了自己的巡禮之年。

在多崎作踏上巡禮之前,女友沙羅告訴了多崎作好友白的死訊。

在多崎作踏上巡禮之後,剩餘的三位朋友陸續告訴多崎作:白說多崎作強姦了自己。白獨自死在公寓中,屍體在地板上躺了三天。白遭到強姦後懷孕,想要生下孩子,但是流產。

多崎作覺得自己是害死白的間接兇手。

結束所謂的巡禮後,多崎作想對女友沙羅敞開心扉。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2 疑問

1)多崎作到底有沒有強姦白?

2)多崎作和灰田不可言明的夜晚是真實的還是夢境?

3)是誰殺害了白?

4)多崎作最後是否和沙羅在一起了?


3 善意的推想

如果上面四個問題,我們都從最善意的角度回答:

多崎作沒有強姦白;多崎作和灰田之間只是純潔的朋友關係,那一個夜晚只是夢境;殺害白的兇手只是某個陌生人,或者見財起意,或者見色起意;多崎作克服了自己的精神危機,沙羅也做出來自己的選擇,最後王子和公主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了。

那麼這本書不如改名叫《富二代多崎作和他的中年精神危機》。


4 惡意的猜測

但我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人性。所以我對上面的故事根本不滿意。對於從上面善意推想中提煉出來的所謂成長,青春之痛等主題更是毫無興趣。

也許,白就是多崎作強姦的,多崎作強迫白,奪走白的處子之身。也許,多崎作面對朋友們的絕交,之所以沒有反駁和追問就是因爲心虛。也許,白就是多崎作殺害的,並將屍體留在冰冷的地板上整整三天,爲的是掩蓋真相,爲的是遮掩過去。

也許,和灰田的夜晚是真實的。當灰田幫多崎作清理乾淨的時候,多崎作是享受的,慾望是得到釋放的。也許,正是因爲多崎作事後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所以灰田才離開。

也許,這所謂的巡禮之年代表的根本不是成長和青春之痛之類的狗屎,多崎作只是在沙羅的調查下害怕了,纔不情願踏上旅程,才裝模作樣和每個朋友說着自己毫不知情這樣的謊話。

而沙羅,最後會離開多崎作的。她怎麼會和這樣一個變態在一起。


5 也許荒謬的想象

我甚至在想,灰到底是誰?

灰也許根本不存在,是多崎作在精神扭曲中想象出來的朋友,白色和黑色融合後就是灰色,當性和情成爲禁忌,白色和黑色融合後的個體也變成了男性。可是灰的脖頸上爲什麼有傷痕?灰的回憶又代表着什麼?灰離去到底是爲了什麼?

我還在想,也許多崎作真的是無辜的,他身邊的所有人一起編織了一個謊言。而這個謊言是爲了白編織的。

會不會,白其實根本沒有被強姦,沒有懷孕和流產,更沒有死。會不會白有女兒身和男兒心,然後又有短袖之愛然後愛上了多崎作?爲了和多崎作在一起,白去做了變性手術,成爲了灰,並最終和多崎作成爲朋友,可是那個夜晚之後白髮覺多崎作只是自己青春的一段幻想而已,故而永遠離開。

除了多崎作和沙羅,其他人的名字裏都有顏色,沙羅和多崎作是同樣的人嗎,他們都能看見別人身上的色彩,但自己只是容器,車站,空無一物,身邊只有過客。

……

6 這是一本閱讀越厚的書

基本的故事情節是非常簡單的。但是如果我們從疑問入手,追尋答案,就會迷失在各種細節和想象之中不可自拔。

如果說讀一個故事就是在讀自己,因爲我們只能看見我們心裏已經存在的東西。那麼讀這個故事的你,看見的是青春之痛還是中年危機?是善意,是惡意,還是生活的荒謬?

加繆在《西西弗神話》這本書開篇就講:真正嚴肅的哲學命題只有一個,那便是自殺。判斷人生是否值得,就是回答哲學的根本問題。

把這本《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當做一面鏡子,想一想多崎作該不該自殺,爲什麼沒有自殺,想一想多崎作的人生是否值得,可能也會對我們有一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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