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識君皇兮后妃生

  兩日後,李斯羽率領衆人來到居庸關外,但並無進關的打算,畢竟攜帶數千兵士的她,一但提前露面,難免讓十方之軍隊防備與忌憚,惹出不必要的麻煩,雖說以李家軍之精良強悍,遇上同等數量的敵軍可輕易抹殺,但面對十數倍的敵軍,也只能用智取,儘量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李斯羽遣來一個百夫長,將手中寫好的信件交與他,並吩咐道:“你即可啓程,務必在十方包圍圈中,將這封信件送至居庸關內交與李顯李副將。”百夫長鄭重的從李斯羽手中接過信件,騎馬飛奔而去。

  李斯羽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一輪明月高懸,而周圍的點點明星在寂寥裏明明滅滅,默然間,彷彿是葬生在南疆的父親與那亡人以及來到這片土地的李家軍。只是如今,他們都只能在天上,映照着還在活着的衆人。

  沉默了片刻,李斯羽開口向身旁的副將說道:“你且吩咐衆人就地紮營,莫要露出一點光亮,子時再行整備,另有事務安排。”副將微微抱拳,轉身退了下去。

  而此刻的皇庭,明皇坐在後廷的臺階,身旁的明後斜靠在他的肩上,而他們的身體都覆蓋在一張玄色的披風之下,明皇看着繁星點點的夜空,開口向身旁的青翡感嘆道:“要是這朝堂時刻都像這夜空一樣靜謐,那該有多好,可是這簡單的願景,何嘗不是這皇朝最複雜的呢?”

  身旁的青翡開口說道:“靜謐的夜空固然美好,但萬物自有運行之道,看似不變的背後其實不知做了多少次改變,比如你我,比如那人,都不再是當初了,畢竟,這天上只能容許一輪明月高懸,這天上也只能有一輪明月,而這灑向大地的光輝,可以是星光,也可能只是黑暗,但只要月光依舊明亮,終有那麼一刻,從烏雲的遮蔽之中,所有的殘缺,都會變得圓滿。”

  明皇聞言,更加摟緊了懷中的人兒,說道:“這麼多年,爲了我們的願景,爲了這太明的願景,真是苦了你了。”而此刻明皇懷中的人兒,沒有開口說話,反倒是明皇再一次開口說道:“要是在尋常人家,你我的孩子想必也如同當年你我在南疆一樣的年歲了吧!只是如今十數年過去,你我都還不能享受安穩,是我欠你太多。”

  青翡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仍舊是嫺靜而又溫柔。而曾經這個殺伐果斷的女戰神,誰知道在明皇后廷,她是這般模樣,所有溫柔只爲伴君皇,而在朝堂上事事皆把控得當、步步爲營的明皇誰又知道他的憂慮,所有愁腸只與身旁。

  也許只有放下全身疲態的時候,兩人才會互訴衷腸。

  也許是拋開所有包袱,攬佳人入懷,靠君皇肩上,看着月光,對着天上的明星,才覺得這世界也可以輕鬆過活。

  而再憶起當年南疆,他還是那流連於勾欄瓦舍的少年王,只因街道上遠遠瞧見她的英姿颯爽,威震十方授封將,從此發憤抒情,只爲再睹她的模樣。

  猶記當年南疆,她還是那二八年華的商丘女郎,只因家仇誓破十方,雖爲女也着戎裝,敵軍中自由來去,一人一槍拼殺出赫赫威名,而一年中便屢次大捷,授位軍將,從此朝堂新添女將,再無女兒身不如男兒郎,再無男兒身才能破十方。

  而她初見他時模樣,少年王化軍中小將,領十數兵卒,來去九江運送軍糧,而他再見她時模樣,少年郎已爲參將,陪她征戰十方。從此相攜手,她成就戰神威名,他依舊還是那邢、商二州的王,而那勾欄瓦舍同他再無半分關聯,只因佳人常伴身旁。

  皇庭的夜空依舊深邃無限,在明皇懷中的青翡於此刻開口說道:“九江的水終究是流向南疆的,皇上與我其實早是一體,怎麼能談虧欠與不虧欠。如果非要說虧欠,也應該是臣妾纔是,而這麼些年,後廷也只有我與明妃,而皇上予我姐妹之恩寵,旁人不知怎麼羨慕。”

  明皇開口道:“唉,你叫我怎忍心說你呢?當年你已經爲我犧牲那麼多,而如今我更是不能讓你,因生育之事耽擱半分,這朝堂虧欠你太多了。”青翡安慰明皇說道:“皇上不必憂慮太多,畢竟我們三人也已經有了幻兒,等朝堂局勢平靜下來,我與妹妹定同你生個十個八個。”明皇聞言也沉默了,只是憶起當年的事,還是有幾分愧疚。

  還記得那年,南疆初定,而他與她在日常相處早已生情愫,所謂落花有意流水亦有情,天做媒來地爲聘,所以當她與他的婚訊被告知的時候,當時的邢州不知有多少,少女兒郎心間上的玫瑰色的夢破碎,可能如同十方敗退時滿地的斷肢殘臂吧!

  還記得那日的邢王府,賓客滿座,皇宮中也下御令恭賀,已是青年的邢王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敬酒,好不意氣風發,人生快意,只是新房裏的人兒既欣喜而又焦急等待,而在她的一旁,是一個樣貌與她有幾分相似的女郎,只是眉間比她少上幾分英氣,但兩個時辰過去了,還是未等到新郎歸來,於是兩人便喝了些酒,而青微自是不勝酒力,沒幾杯便是醉倒了,想着邢王一時也不會回來,便讓青微先睡上一會兒,而青翡也繼續喝了幾杯,隨後帶些微微的醉意與疲憊,擁着青微睡了過去。

  而數個時辰後,邢王已是醉醺醺的邁入新房,等辨清了方向,意識昏昏沉沉的推開了房門,看着牀上已經熟睡的人兒,也踉踉蹌蹌的脫了衣物,上了牀,只是他不知道,牀上躺着的……

  貪婪的情慾伴隨酒精的刺激再也控制不住,片刻後一襲被褥下兩具玉體橫陳,相互纏繞,所謂春宵一刻清風暖,女兒心事無人知。

  直至第二日,三人從睡夢中醒來,青微的一聲尖叫打破了清晨的平靜,當她與他皆睜開眼,他不知怎樣面對她與她,而她亦不知怎樣勸說她。

  只是後來,她們都嫁予了他,風雨同行,不離不棄。

  而他後來對她們許下:“這一生,關於我的愛,至少一人,至多兩人。”十數年過去,事實證明,面前的這個男人從來沒有食言,他果真將他所有的愛都給予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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