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縈鳳凰城

文/龍秀

我愛旅遊,崇尚自由,喜歡腳一擡便是天南地北、筆一揮就是江湖春秋的灑脫。時間對我而言尤爲珍貴,每次出行前都要掐指一算,按照輕重緩急行事。即便有再大的誘惑也不能隨欲而爲,把那不安分的小心事按在夢裏,現實擺在眼前,只有掃淨一地雞毛,纔有資本談論詩和遠方。

因沈從文先生的經典名著《邊城》,我喜歡上了湘西的景、鳳凰的城、沱江的水、拉拉渡的船。今年,接到兩個湖南大型活動的邀請函,原計劃準備去一次,皆因諸事繁多未能成行,急得捶胸頓足,只能忍痛作罷。

身未動,夢在行,打開湘西的畫屏,想以此來治癒那顆患跑的心病。鳳凰綺麗的美景,瞬間在我眼中全血復活。嵌在山麓的飛閣垂檐,掛在瀑布邊的古樸小鎮,氤氳出雅逸的風韻。青山環抱,城郭巍峨,一份清麗,安靜的悠然之美,如詩如畫,如夢如歌,飛騰千年的高山流水,靜止在這一刻。

沱江穿城而過,一碧千里,水流舒緩,平靜如鏡。年輕的小夥泛舟而來,悠遠動人的情歌,似春風拂過,羞澀了沱江的水,層層漣漪在悄悄蔓延,觸動了倒映在波田間的吊腳樓。那臨窗而立的姑娘,停下手中的手工藝活,順聲遠視,一抹緋紅飛上兩頰,綿綿的愛意一觸即發,瀰漫在沱江的上空。

似乎,在這仙境般的山水間,只會產生柔美的愛情故事。靜美,淨潔是鳳凰城永恆的畫面。殊不知,這裏爲“五溪苗蠻”之地,自古以來就要面對外來的諸多挑戰,不僅要和地方的豺狼虎豹搏鬥,還要不斷抵禦外敵的侵犯。是展翅的鳳凰,撲滅了歷代戰火的硝煙,是沱江的綠波沖淡了千古恨仇,是清風明月撫平了歷史的滄桑。

如果說,湘西是一部長篇歷史史詩,那麼鳳凰城就是一首留流傳古今的名詩絕句。春秋戰國時期,鳳凰屬楚國疆土。據考古發現,秦始皇統一天下,分天下爲36郡,這裏屬黔中郡。漢高祖五年,更黔中郡爲武陵郡。劉備戰敗後,吳戰其地,這裏仍爲武陵郡。西漢期間鳳凰歸辰陽縣、西晉歸鐔成縣、東晉歸舞陽縣,但一直屬武陵郡管轄。幾經變革後,又從舞陽縣、辰溪縣、麻陽縣、渭陽縣、招諭縣、鎮竿、演變爲現在的鳳凰縣。鳳凰始建於明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已有四百多年曆史,因背依的山峯,酷似一隻展翅而飛的鳳凰而得名。這裏地處三省交界處,有“一腳三省”的說法。這一代代演變之多,歷經多少歷史滄桑,已不言而喻。

鳳凰城屬湘西的歷史文化中心,是湘西一顆閃亮的明珠,充滿了神奇的神祕色彩。她精巧玲瓏,響有盛譽,吸引世界很多攝影家,文學家,史學家,考古學家,民族學家,地質學家,以及遊客來到這裏。新西蘭著名作家路易·艾黎向全世界說:湖南鳳凰是中國最美的地方。鳳凰可以和山西的平遙,雲南的麗江相媲美,享有“北平遙,南鳳凰”的美譽。

湘西自古就是一個苗蠻夾雜“巫儺文化”盛行的“神祕王國”。被戰火縈繞的歷史,鍛造了湘西人堅韌剛毅的秉性。他們崇尚自然,敬畏神靈,崇敬天地,從古至今一直保持着祭祀的習俗,祭奠祖先是他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也是唯一的主旋律。每逢過年,舍巴,三月三,四月八,趕秋,七月七,十月十,跳香,跳馬等節日,人們都會穿上盛裝參加大行祭祀活動。他們歡天喜地,載歌載舞,呈現出原始古樸的生活畫面。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在鳳凰這座古城裏,造就了許許多多傳奇性的人物。文壇大師沈從文,第一任民國總理、慈善大家熊希齡,《艽野塵夢》中的“湘西王”陳渠珍,亦俠亦寇的“青帕苗王”龍雲飛,“匪氣”著名畫家黃永玉,鴉片戰爭時期的抗英名將鄭國鴻等等。

故鄉,是每個作家永遠撇不開的主題,無論身居何處,鄉愁都會在心中纏繞。即便離開百年,只要生命還在,就會筆隨心動,把故鄉烙在文字裏,死後也要魂歸故里。

一座古城成就了一部文學經典,沈從文先生筆下許多作品,都是以鳳凰爲歷史背景。他的經典著作《邊城》被譯成三十六種語言推向世界,作品以詩意兼小品文的筆觸,展現故鄉小鎮的寧靜生活。在動盪不安的社會中,他滿懷憂思,對人性的思考,對美好的嚮往、對醜惡的反抗,對神祕的探索,跨越了語言和時代,喚起世界無數讀者廣泛的共鳴,把充滿奇風異俗的鳳凰,推到世界人的眼前。

沈從文先生誕生在鳳凰縣中營街的一座古雕四合院中。這裏是他祖父沈宏富(曾任清朝貴州提督)興建於同治五年(1866年),佔地600平方米,分爲前後兩棟,共有10間房屋,他在此度過了童年和少年時代。裏面現陳列着他的遺墨、遺稿、遺物和遺像,成爲鳳凰的重要人文景觀之一,也是湖南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我想去看看鳳凰古城,看看沈從文先生的故居,看看古老的吊腳樓,看看威武的虹橋,看看重建的白塔,看看青石板老街上,揹着揹簍來來去去的苗家人,看看沱江上循環往復的拉拉渡。我還想穿着蠟染的苗服,佩戴苗家的鳳冠銀飾,唱着苗歌,跳着苗舞,做一回美麗的苗家女。我更想去看看翠翠今何在,是否已等到了她的心上人儺送,過上了幸福生活,現已子孫滿堂?

歷代更迭 ,經歷幾百年戰火洗禮的鳳凰古城,非但沒有缺損,反而愈加的奇美。她悠然如古裝仕女,長裙飄逸,長髮齊腰,手捧厚重的史書,面帶微醉的笑靨,背山而站,臨河而立,伴青山常在,隨綠水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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