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地被“綠”了——和“長腿歐巴”再吹吹風

2021年 9月20日 星期一 多雲

一個週末、又一個週末,一個假期、又一個假期,沒有陽光、草地、花香,沒有湖光、山色、雲影,沒有追逐的孩子、安詳的老人、舉止親暱的情侶……我錯過了很多原本可以和家人一起“紅塵作伴、瀟瀟灑灑”的美好時光。老公總是很忙,但誰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有時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知不覺、忙忙碌碌的一個休息日就過去了。而我總是很閒,自己把自己侷限在四面牆壁的天地內,美其名曰“閉關修煉”。但我知道,日復一日地“閉關”是不能修煉的,只會讓人的精神萎靡不振。

今天,我是無論如何要出去走一走了,還是和“長腿歐巴”。午後,老公開着他的老舊汽車就帶我出發了。汽車雖老、雖舊,但就像我們的一個老朋友,每次乘坐着它,都是愉快的記憶,一件東西用久了,就好像有了生命。我沒有問他具體去哪裏,只聽得一路上收音機裏播放着美國鄉村音樂,聲音有點憂鬱、彷彿走在黃色泥土的小路上,淡淡的風拂過路兩旁的雛菊。我不想問他具體去哪裏,只知道我要去不是很遠的遠方,只知道跟着老公走,沒錯的。就像一首歌裏唱的“拍拍我的肩我就會聽你的安排。”

路上有三三兩兩的汽車,但並不擁堵。幾首歌的時間,就到了目的地。“到了,梁希森林公園。”老公說。一聽說“森林公園”,我不樂意了。“我不要去森林公園,會不會有什麼野獸、森林火災之類的?”我還在記着之前金錢豹逃跑的事情呢。說來也是奇怪,森林公園老早就有了,而且就在湖州郊區,而我作爲湖州人,竟然以前從來沒有去過。大概是機緣未到吧?

老公笑了:“你以爲是原始森林啊?就是一個公園而已。”好吧,既然來了,那就往前走。

首先歡迎我的,是大門上的藤蔓植物。不是常青藤,也不像爬山虎。滿眼的綠,喧賓奪主,在它的面前,大門已經沒有什麼存在感了。

步入公園,主幹道是一條比較寬闊的大道。道路的一側是公園內景,一側是蒼蒼茫茫綿延的山。山不高,但給人感覺沒有開採過,充滿原始的野性。我們選了左側的一條小道徐徐前行。不遠處是一個亭子,古色蒼然的樣子。凡是有亭子的地方,樹就變得秀氣、水也變得靈動了。小徑旁偶見這樣的長凳。孤零零地、和滿地綠茵以及數片黃葉作伴。但我總覺得,這樣的山、這樣的水、這樣的小徑、這樣的長凳上是有人坐的,只不過我們看不到。也許坐在那裏的人,是一個人獨憩,也許是一對老朋友,在笑着聊天,音容超然,沒有人能聽懂他們的言語。只有那隻長凳懂他們。(有好幾次,我的手機對着空蕩蕩的椅子拍照,AI識別會顯示“人像”。)

轉身回望,凳子還是凳子、亭子還是亭子,但又似乎和之前很不一樣了。凳子變得謙卑而沉默,似乎要從寂寞的亙古沉默到寂寞的將來。而亭子,則在一片斑駁迷亂中塗抹成了一副印象畫。忽然想起鬱老師的文章裏的一句話:“同樣的風景,回頭看,就不一樣。”


我喜歡楓葉。楓葉、銀杏葉,它們是詩人的葉子,附着了很多詩意的精魂。印象當中楓葉該是紅的吧?這裏連楓葉都是綠的,滿眼望去,鋪天蓋地的綠,溫柔地霸道着,我感覺我徹頭徹尾地被“綠”了。看着這樣的山,想到“託體同山阿”,也會想到“留得青山在”。看着這樣的水,想到柔波里的水草,油油地在水底招搖。看着這樣的樹,我卻無法再細想一些什麼了,因爲我被攝魂一般地震住了,只能讓我想要思考的大腦停頓下來、想要讚美的嘴巴安靜下來、想要邁開的雙腿停佇下來,只任由眼神和這些樹融匯交流。

曲曲折折的石徑,轉了一個彎,出現一座秀氣的木橋。它有一個好聽的名字——“疏影橋。”雖然沒有梅,但那些深綠色、淺綠色、枝枝蔓蔓的樹,在清朗的月光下,想必也是疏影橫斜的吧?

加楊的葉子很特別,風一吹,全都有節奏地翻飛着,像是在招手。我從來沒有接受過這麼盛大的歡迎儀式。我感受到了來自大自然的善意。

走在這條曲曲折折的木橋上,很有走古棧道的感覺。綠,又是綠,這回換了竹子來做主角。有個別地方,木板鬆動了,高一腳低一腳、深一腳淺一腳,也是走得有點驚心的。

看到這棵樹,我感覺它與周圍的樹格格不入,很孤傲的樣子。我老公也驚異於這棵另類的樹,發出一聲輕呼:“喲!它是獨孤求敗!”我看了一下樹的牌子——“溼地松”。

不知不覺來到梁希紀念館。據說這尊臨水而望的塑像就是梁希。我今天第一次知道,梁希公園是以人名來命名的。也第一次知道,梁希是一位林業家,中國科學院院士。紀念館裏有一個展廳,介紹着梁希的生平事蹟。但是我沒有進去看。因爲我看到門口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把U型大鎖。而展廳內,除了我老公外沒有其他遊客。我不想進去,而且趕緊把老公喊出來了。怕萬一有人在外面把我們反鎖了怎麼辦?可能我就是想法多。我對那些記錄梁希的文字也不是很感興趣,倒更願意看看這個人工湖。不知道他們在人像旁塑幾隻麋鹿有什麼用意?不過麋鹿,一般被認爲是一種吉祥的、善良的動物。據說麋鹿有佛性,還有種說法是,佛曾化身麋鹿來度化人。更普遍的一個傳說是鹿野苑的故事。據說以前有一位國王,經常在鹿野苑這個地方狩獵,鹿王爲了讓族羣生存下去,不至於滅亡,就每次派出一頭鹿,故意讓國王射殺,而讓其它的鹿躲起來。國王射到了鹿,也就不再去搜捕其它的鹿了。就這樣,鹿的數量還是每日在減少。這一天,被派出去犧牲的一頭鹿是一頭懷孕的母鹿。鹿王知道後不忍心,於是決定犧牲自己。國王看到鹿王氣宇非凡,和別的鹿不一樣,神色卻很憂傷,一時疑惑。問了手下,這個手下正好是長期觀察鹿羣,知道鹿的情況,就向國王彙報了。國王被鹿王感動了,於是不再射殺鹿,反而在鹿野苑這個地方建立一個自然保護區,讓鹿羣可以休養生息。鹿野苑也是佛第一次講經的地方。我很喜歡這個故事,因爲它是善良對兇惡的勝利,是和平對殺戮的勝利,是人性對私慾的勝利。我希望的世界也是這樣的:善良、和平、充滿人性。

至少在這個公園裏,我可以幻想這樣的理想世界。返程的路跟來時的是同一條主道。我看到,路在腳下延伸着,一直通到大門外,一眼望不到盡頭,彷彿我的理想世界也在延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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