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正面交手
文/素國花令[莫落血棠]
審訊室裏，來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楚蘭清看着眼前拉開椅子坐下的女人，微微皺了皺眉：“你是…典司司長雲雪？”
雲雪身子坐的很直，雙手交疊在腿上，她打量着楚蘭清，說道：“正是在下。荊楚兩家的孩子，後生可畏啊。”
楚蘭清微微眯眸說道：“沒前輩有能力就是了。”
“你殺了容淵。”
雲雪語氣淡淡，好像在跟他說今天吃了什麼，這狀態，實屬不像一個剛剛失去孩子，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母親。
楚蘭清不動聲色的開口說道：“雲司長，飯可以亂喫，話可不能亂講。”
“容淵雖在服刑期，是戴罪之身，可還輪不到你動手。”雲雪眸光冷淡，“你覺得，你進來這裏，還能活着出去嗎？”
楚蘭清撕着煙紙，淡淡開口：“這就不勞雲司長憂心了。”
雲雪坐直身子，雙腿交疊，淡淡一笑：“真沒想到，百密一疏。”
楚蘭清覺得她說話總是說一半留一半，百密一疏？疏乎在哪兒？老荊？還是其他的？
他不想猜，便垂下眼睛捻着菸葉。
他說道：“明人不說暗話，雲司長，有話不妨明說，我不喜歡打啞謎。你坐在我這個“階下囚”面前，都採用防守姿態，外面戰況，想來不如你意吧。”
“他沒死，對麼？”
楚蘭清沒錯過她眼裏一瞬的陰狠，雲雪似乎也沒想過要他說出一個答案，繼續說道：“我不得不承認，我小瞧他了。據我所知，容淵死的時候，現場還有其他人吧？證據確鑿，你覺得，這次你逃得過麼？”
“我逃不過，你們也別想逃過。”楚蘭清笑了笑，“我既然下了場，沒看到結果之前，我不好過，咱們誰也別想好過。”
雲雪看着楚蘭清破罐破摔的態度，微微一笑：“你不在意自己，也不在意他嗎？若是你做的事，安在他身上…”
楚蘭清指尖一緊，那僅剩半支的煙在他手裏折斷，他微微眯了眯眸：“敢問，你是在，威脅我嗎？”
雲雪笑了笑，站起身說道：“我說的是事實，可沒有威脅你。你不妨考慮一下？”
楚蘭清看着她走出去，指尖搓弄着菸葉，看着菸葉飄落在桌面上。
他不能亂，除了荊無秋的話，他誰也不信。
……
爛尾樓上，容繆對着現在的荊無秋，卻也是喫力不討好。
荊無秋扯下外套隨手丟在地上，說道：“速戰速決，我趕場。”
容繆甩下手中的刀，擡了擡下巴：“正有此意。你還不知道吧？殺了你，楚蘭清就必死無疑。”
“你找死。”
爛尾樓下，藍希往左，宋晴就往左，藍希往右，宋晴就往右。
藍希皺着眉開口：“讓開。”
她笑眯眯說道：“影帝大人，單挑可不興找幫手哦。”
隔壁樓層之上，萬蕪看着坐在頂樓高臺上的嬌小女子，表情微微一滯。他緩緩擡手，拎着單肩帶，將背後揹着的東西丟在地上。
溫籟手掌一撐，輕巧的從高臺跳了下來。
“又見面了。”
爛尾樓頂樓。
荊無秋一個側身躲過容繆刺過來的刀，順勢握住了他的手腕兒向後一扭，容繆緊跟着貼後，手肘向後一擊。
荊無秋鬆手後退，在那人橫向揮刀的那一刻，腰身發力身子向後躲避，屈膝頂高了容繆手腕兒的一刻改斜鞭腿踢在人胸口。
這一記使得是拙勁兒。
荊無秋迅速撤腿站穩，看着那人捂着脖頸退後，放手時，那人脖頸已經紅了一片。
若是荊無秋用的是寸勁兒，若是他現在是頂峯狀態，容繆定是喫不消的。
無人言語，兩人再度對上時，招招狠厲。
隔壁樓頂樓。
平坦地勢作戰和近身作戰是溫籟的優勢，可萬蕪是個爲了錢什麼都敢做的亡命徒，所以即便是他的弱項，他也沒有因此退後半步。
溫籟雙手插在兜裏站定，歪頭挑眉說道：“賜教。”
萬蕪眸光一閃，擡手間三把飛鏢扔了出去，溫籟側身閃避過後，三把飛鏢擊在她身後的高臺上發出一聲響之後墜落在地，溫籟回頭時卻發現煙霧瀰漫着擋住了視線。
溫籟站在原地沒動，三秒…她耳尖兒微動，回身一腳踢開了刺來的刀，踢出去的腳踏在地面時，另一條腿自然銜接鞭腿踢了出去。
萬蕪擡臂作擋，可這一下也將他逼退一步，直到了那一人高的高臺邊。溫籟笑意盈盈，在他放下手臂的一剎之間，擡腳橫頂在人脖頸。
交鋒三招，勝負已分。
萬蕪剛想擡手，溫籟便施了力氣。四目相對，她才發現，他們鬧掰之後，她從來沒能看懂那雙眼睛。
“萬蕪，你莫不是貴人多忘事，忘了你的本事是誰教的？近身作戰，你連我三招都接不住。”
萬蕪抿了抿脣，不置一詞。
“從你害死三嫂的時候，從你殺自己人領賞銀的時候，你就該死。”溫籟眼裏笑意褪去，只脣角帶着幾分弧度，“老爺子救了你，你的命是老爺子給的。雖說老爺子死了，可大姐到底是發了話的，你的命，得收回來。”
“對不起…”
那三個字太輕了，輕的溫籟以爲自己聽錯了，可她已經施了力，就這麼捻斷了那人的脖頸。
溫籟放下腿，看着那人滑坐下來，她半蹲下來，去看那雙已經失去聚焦的眼睛。
“偏路越走越窄，想回頭，就回不了頭了。阿蕪，你不那麼要強就好了，往我們身後躲躲，起碼還能護着你。也沒事兒，大姐那個人呢，也算給你報仇了。”
溫籟站起身，她拍了拍手，下面侯着的人上來之後，她轉過身，負手笑了笑，只那雙眼裏，盈盈含着淚。
她說：“送阿蕪回家。”
藍希被宋晴攔的不耐煩了，擡手一推作勢的時候，宋晴身子一側，藍希想越過她進去時，宋晴斂了笑意，擡手搭在他肩膀上。
藍希肩膀一震，轉身揮開宋晴的手。
宋晴退後一步，雙手平舉笑了笑，然後湊近幾分說道：“你弟弟藍梔，真可愛。”
藍希只覺得這女人笑的太礙眼了。
宋晴直起身，笑眯眯說道：“你弟弟現在在我這兒，你還想上去嗎？他們的私人恩怨，就交給他們自己解決吧。”
溫籟來的時候在十分鐘後，她揉着手腕兒看了眼藍希，不在意地說道：“上面還沒解決呢？”
宋晴看了一眼唯一下來的出口，搖了搖頭。溫籟眼眶微紅，靠在宋晴旁邊吃了根棒棒糖。
宋晴是黑市上一任主人的女兒，萬蕪算是和她們一起長大的。可惜的是，萬蕪是被老爺子帶大的，帶歪了。
溫籟有時候都不懂，他身手不濟，腦子不佳，拼死拼活要那麼多錢做什麼？這也不能怪溫籟不理解，畢竟萬蕪有時候爲了錢，連道義都扔了。
萬蕪得死，得給被他殺害的兄弟一個交代，得給黑市的第三位當家的一個交代。
溫籟垂下眼瞼，這麼想來，她好像還是記得萬蕪的眼睛的，就是在小時候第一次見的時候。倔強，不服輸，映着一灣月亮河一般。
萬蕪也確實是個倔強的性子，起碼，在所有人都當他是弟弟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求過任何人。
溫籟滿腦子胡思亂想，直到身邊被血腥氣佔據，她纔回過神。荊無秋站在門口，血順着他顫抖的指尖和衣襬滴落，他無知無覺。
溫籟問道：“容繆呢？”
荊無秋捂住因受傷顫抖的手臂，麻木不仁的開口：“在上面。”
宋晴看他臉色難看，也沒再問什麼，荊無秋卻已經邁開步子，將自己曝光在陽光下。
“我要回一趟荊家，溫籟，你送我一程。”
溫籟應了一聲兒，看了眼宋晴，後者點了點頭，她便邁開步子追了上去。
宋晴看了眼藍希，歪了歪頭，問道：“去看看？”
藍希抿了抿脣，一臉茫然。
宋晴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去看變數。”
她要確認容繆是不是真的死透了。按計劃，這個時候的荊無秋應該趕去槍蘭，而不是回荊家。
能讓他臨時改變計劃的原因，只可能是容繆說了什麼。
宋晴帶藍希上去的時候，就聽見從喉嚨裏發出的詭異聲音。人沒死，但生不如死。
容繆的喉嚨裏，插着一把刀，那把刀還是他自己帶來的。光從明面看，容繆不可謂不悽慘。耳朵已經不在了，四肢以一個常人不可能做到的姿態扭曲着，腹部也凹陷了一點…
宋晴還沒看仔細，就被藍希捂住了眼睛：“沒什麼可看的，走吧。”
宋晴以一個極其肯定的語氣說道：“我跟阿秋打過交道，他動手從來都是一刀斃命，看容繆這樣子…阿秋逼供了。”
藍希不置可否的帶着宋晴往下走了幾級臺階，直到看不到上面方纔鬆開手。
“既然沒死透，就等等再走吧。”宋晴大咧咧坐下來，歪頭看着藍希蒼白的臉，“很不錯嘛，居然沒吐出來。噯，他們抓你弟弟，是想讓你做什麼？”
藍希沉默着坐到她旁邊，然後驀然開口：“楚蘭清。”
宋晴皺了皺眉，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荊無秋的軟肋是楚蘭清，不過他們用的方法適用於荊無秋已死的情況下，他既然還活着，是斷然不會讓他們那麼輕而易舉的傷害到楚蘭清的。
宋晴拿手指了指裏頭，咋聲說道：“我估摸着這位，也是因爲提到楚先生了。”
惹到荊無秋本人呢，求求饒，說幾句好話，興許還能活，可惹到楚蘭清，荊無秋恐怕第一個就不答應，只能祈禱…自求多福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