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時節烤串記

人常說,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我卻道,人活在世,也是一個與二十四節氣聚散的過程;對每一個人來說,我們從小到大、從大到老的成長和生命歷程,都是在這聚聚散散中完成的。

這不,我們剛過完中秋節,一不留神,又進入了秋高氣爽的秋分時節。

每天發早安心語圖片的幾位美女同學,一改常態,在微信同學羣裏貼出來邀請函——金秋時節百花香,秋風陣陣送清涼。友友們,眼看着,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豬肉價格便宜的不能再便宜了,大傢伙,星期天有時間嗎?咱們喫烤串。

其實同學們心裏都清楚,喫烤串只是個相聚的由頭。我們這麼一羣老同學差不多相處30來年了,都是些可以相交的實在人,每個人的性格和脾氣,大家都相互瞭解。俗話說,心有靈犀一點通。每一次相聚活動,都不必大張聲勢,只需隻言片語,或者只發一個同意的手勢圖片,就能敲定。

到了我們這個歲數,雖然說,大家都退休了,但是,大家並不是真正意義上時間充足、生活悠閒的人。女同學們除了打理家裏的生活,還得哄孫子看外甥。男同學們,在家閒着沒事兒幹,多數都在外面打工,一是有點事兒做老的慢,再是打工多賺點錢,貼補貼補孩子們。畢竟,舔犢之情,人皆有之。

我們這一個小圈子,總共十個男女同學,每次聚餐也好,出外旅遊也好,免不了缺這個同學短那個同學的。就拿這次烤串來說,也是如此。王同學,因爲孩子要從上海回來,他中午去飛機場接孩子,所以不能參加這次聚會。李同學感冒很厲害,想來也來不了,只能遺憾缺席。

今天的天氣,總的來說還不錯。除了天上多點雲外,不冷不熱的,適合在外面烤串。上午我開車繞道把幾個同學拉上,駛向有30萬人口的棚戶區。範同學,在棚戶區有一套裝潢好的底層樓房,樓與樓之間,恰好有一塊挺大的種着花花草草的空地,是個烤串難得的好地方。

女同學個個都非常能幹,都是眼裏有活兒,獨擋一面的好女人。一進家門,二話不說,就忙了起來。拖地的、擦桌子的、收拾碗筷的,想起什麼活兒,就馬上幹,一點也不含糊。

開過飯店的李同學,昨天下午就買好了肉和其它食品,她回家後把肉切成小塊,然後,用各種調料把肉塊餵養一番,等到晚飯後,再把它們穿成串,放到冰箱冷藏室保鮮。她的良苦用心,她的努力和付出,得到了同學們的認可。

經過同學們共同的努力,一桌子豐盛的食品擺在了桌子上。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而這東風,自然指的是孫同學。多年來,我們經常烤串,大家配合默契,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這烤串的事兒,誰烤出來也不香,惟獨孫同學烤出的串,又嫩又香又好喫。

孫同學,果然不負衆望。當一大把烤好了的肉串端上桌子,香噴噴的味道,讓大家稱讚不已。有着一半南方血統的孫同學,既聰明又勤快,人也善良,有着多年烤串的經驗,他一個人,坐在院子裏,承受着煙燻繚繞,默默地爲同學們烤好每一串肉。我們每一次烤串,他都是心甘情願的,忙在最前,喫在最後。是同學們心目中模範丈夫的不二人選。

同學們非常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聚會,把酒言歡,暢所欲言。大家在一起,相聚是緣,回憶過去,活在當下,展望未來,是同學們最喜歡的話題。喫着烤串,喝着小酒,現場的氣氛頓時高漲起來。

老範,發出了感慨聲:“我現在都不好意思坐公共汽車。一上車就有人爲我讓座,這人不知不覺的,活着活着就老了。”他的話,引起了大家的一片鬨笑。不過有一種澀澀的酸楚,在同學們的心中湧動。看來大家都怕自己變老。然而,我們不得不面對這變老的現實。

樊同學,是一個享受退休生活、慢慢精緻老去的倡導者:“大家夥兒,趕快抓緊時間,到遠遠的地方轉去吧!遠處好山好水好景可多呢,你看也看不夠,轉也轉不完。趁着我們現在腿腳利索,還能走得動,多來幾場說走就走的旅遊。別等到真正老了的時候,想看也看不了,想轉也轉不動。後悔去吧!白白的浪費了這大好時光。”

樊同學說的話,觸動了同學們的心絃,好好享受退休生活,是大家共同的願望。誰也不傻,誰也明白這個道理。爲了家庭,爲了孩子,爲了肩負起自己的責任,我們不得不重新加入打工行列。

我給大家講了一個在我們醫院裏幾個打工同事的故事:“人家都是60歲退的休,都已經打工四年了。有一回我們大家聚在一起,他們幾個感慨萬分,唉,什麼時候不用打工,能二次退休就好了,大傢伙好好的享受退休生活。跟他們幾個相比較,我們歲數還小得很,慢慢熬吧!繼續打你的工,什麼時候不用打工了,那得看各自的情況。”

聽完我的故事後,同學們沉默不語。男同學們不用說,因爲多數都在打工,大家的想法是一樣的。女同學們呢?她們的男人也在外面打工,其中的苦和累,相信,她們也能體會到。

同學們,不知怎麼搞的,話題一轉,就提到兒女們的事兒。現在的孩子們,生在福中不知福,成天喊着累,叫着苦,說壓力大,道活着真難。唉!他們不知道我們的父輩、爺爺輩,養活着一大家子人,那麼多張嘴,喫不上,喝不上的,那纔是真正的累和苦。你說他們那時候有壓力嗎?他們活着累不累?別說他們了,就是我們小時候過的是什麼日子?我們喫的是玉米麪窩窩頭,我們喝的是玉米糊糊,可我們不都是好好的活着,我們不是照樣長大成人,上了一輩子班,現在退休了,臨老了,還出去打工,咱們圖的是啥?咱們有壓力嗎?咱們從來不喜歡說自己累,好好活着,纔是硬道理。

範同學舉起酒杯:“大傢伙不要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兒。咱們同學們一場,能夠再次聚到一起,本身就是一件好事啊!人生難得幾回醉。兄弟姊妹們的情誼就在這酒中,爲了我們相處幾十年的緣分,爲了我們這次的烤串成功,爲了我們以後能多參加這種聚會活動,乾杯!”

除了我們兩個開車的以飲料代酒外,大家很高興地把杯中酒,喝得一乾二淨。爲我們這場秋分時節的烤串聚會,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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