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八佾第三》通覽:禮樂種種

《論語·八佾第三》通覽:禮樂種種

孔子一生,都在試圖回答一個問題——如何構建一個繁榮而有秩序的人類命運共同體。

好古,敏而好學的他述而不作,在遍覽所能找到的文化典籍,周遊所能抵達的天下容身之所後,隱隱然找到“仁”和“禮”這個答案,孟子闡釋了孔子的解決方案:“仁者愛人,有禮者敬人。愛人者,人恆愛之,敬人者,人恆敬之。”孔子自己講得更簡單些——克己復禮爲仁。

這個“克己復禮爲仁”,既是解決人作爲生命個體的各種問題的解決方案,更是營建一個繁榮而有秩序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基礎方案。孔子對“禮”所指向的秩序寄予厚望,認爲它是人類繁榮的基礎,更是解決春秋時期亂局的關鍵。

《論語·八佾第三》可以說是孔子關於“禮樂”思想的集中表達,從這些散亂的隻言片語中,我們依稀可以拼湊出孔子對於“禮樂”的基本主張與理想。從解決現實問題出發,孔子談“禮樂”,重點在解決學而爲人的問題,鑑於孔門弟子最終如子夏所講“仕而優則學,學而優則仕”,孔子談論“禮樂”,重點放在君臣關係上,集中突出“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這一基本關係主張。

開篇“孔子謂季氏八佾舞於庭”,孔子從“禮”的規制談起。天子使用八佾之舞六十四人的規制團隊,諸侯用六佾,大夫用四佾,士用二佾。孔子所言規制,有其歷史出處。老人家認爲沒有歷史出處,擅自改變規制便是對禮樂最大的破壞。

“季氏八佾舞於庭”、“三家者以雍徹”、“季氏旅於泰山”,作爲諸侯的大夫使用天子的規制,演奏天子的音樂,像天子一樣祭泰山,表面上看,都是對禮的規制、形式的破壞,實際上,其僭越之心正是通過這種形式上的突破來實現的。正如孔子所言,“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這樣破壞規制的事兒都能忍心做出,還有什麼事是他們所不忍心做出的呢!

風起於青萍之末,孔子之所以對之大爲光火,是他敏感地意識到禮的規制的破壞,實際上便是禮的本質的動搖。“季氏八佾舞於庭”、“三家者以雍徹”、“季氏旅於泰山”本質上是“臣事君以忠”的秩序崩塌。

“克己復禮爲仁”,然而,“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失去了愛人之心,心中不存他人,禮樂還能剩下什麼!純粹就是一塊遮羞布,一副臭皮囊而已。

正是基於對“禮樂”本質的憂慮,老人家纔講“喪,與其易也甯戚”,講“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講“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講“帝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講“獲罪於天,無所禱也。”

正是基於“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這樣爲政主要關係的深度思考,孔子纔在肯定管仲的同時指出:“管氏而知禮,孰不知禮?”纔會在定公問君臣如何相處時,留下這句名句——“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纔會講“事君盡力,人以爲諂也”,事君以忠到“人以爲諂也”的程度,也不算過分。這樣的話,從孔子這個僅爲講究火候分寸的老頭兒口中說出,足見其對於天下之臣事君無忠的憂慮和擔心。

談到《關雎》,孔子講“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談到《韶》、《武》,孔子講前者盡美盡善,後者盡美未盡善,說到底講得就是“發乎情,止乎禮”——恰到好處的程度。

最後,諸弟子用孔子的“居上不寬,爲禮不敬,臨喪不哀,吾何以觀之哉?”做結語,再次表明對一個繁榮而有秩序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嚮往,與對與之背道而馳的現狀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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