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季氏第十六》通覽:莫要忘了詩禮

《論語·季氏第十六》通覽:莫要忘了詩禮

《論語·季氏第十六》凡十四章,863字。通篇談爲學之用,重點強調和突出了“禮義”。

今人談“禮”,多講“禮儀”,也就是禮的外在表現形式。《禮記》中講,“夫禮者,天地之序也”。這個“天地之序”實際上便是“禮義”,也就是“禮”的本質。“禮”的本質是體現天地之序的,是構建一個繁榮而有秩序的社會的前提。

《論語·季氏第十六》的點題末篇重點講了對於“邦君之妻”的稱呼。

君稱之“夫人”,夫人自稱“小童”,國人稱“君夫人”,國人對外邦人稱“寡小君”,外邦人對國人稱“君夫人”。表面上看,這種稱謂的變化瑣碎而沒有意義。特別是伴隨時代的變遷,似乎已經全然被丟棄進了歷史的煙塵之中。認真琢磨一下,我們從中似乎能夠讀出一些靈活性來。同一個人,“夫人”、“小童”、“君夫人”、“寡小君”的稱謂變化是伴隨着稱呼者與邦君之妻關係的變化而變化的。變化的是稱謂,不變的是禮,是禮本身所體現的謙恭、敬重。

孔子講“出門如見大賓”,每個人能將出門遇到的人當成最尊貴的賓客來看待,表面上是一種虛套,實際上“大賓”的關係框架建構起來以後,兩個人的相處便變得有規律可循了。謙恭、敬重成爲兩個人之間的基本關係,在這一基本關係框架下,交往、合作便變得高效的多。

《論語·述而第七》中“子所雅言,詩書執禮,皆雅言也”講得很透徹。《詩》《書》及孔子所執禮,都必用雅言。所謂的雅言,就像今天的普通話,或者說場面禮儀。就像該講普通話的場合,有人不講普通話一樣。該稱呼邦君之妻爲“君夫人”的場合,說成“寡小君”是要鬧笑話的。

《論語·季氏第十六》一章,之所以選擇“邦君之妻”篇作爲點題末篇,就是在告誡學者,要揣摩“禮”背後所體現的“義”,單憑博聞強識是沒有用的。一個“邦君之妻”尚且能弄出四五種不同場合的稱謂來,任你是史上最強大腦,對於“禮”的繁文縟節也只能記個七七八八。如果不從禮的根本上下功夫,表面功夫下得再多也沒什麼用。

回頭再來看《論語·季氏第十六》的首篇——“季氏將伐顓臾”。這篇長文一波三折,夫子溫良恭儉讓,這一篇算是老人家言辭比較犀利、激烈的一篇。

孔子點出伐顓臾的不正當性之後,冉有辯駁稱這件事是季氏要做的,自己和子路都是不願意做的,冉有之意是在推脫責任。

孔子特別點出兩個人作爲季氏輔佐家臣的責任和義務,冉有看到在真人面前無可推脫時,進一步辯駁“今夫顓臾,固而近於費,今不取,後世必爲子孫憂。”

避無可避時,冉有從利害關係上解釋了“伐顓臾”的內在原因。孔子進一步從“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的角度,從“修文的以來之”的角度,闡明自己的觀點,點出自己的推斷——“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

我們看這篇“季氏將伐顓臾”的一波三折,表面上看像是在講時事,實際上則是在講爲學之用。

孔子所講,全在“學而爲人”,一切學問的目的全在於運用。“在其位,謀其政”儘自己作爲家宰的職責,這是爲學之用。知仁守禮,見利而不忘義,這是爲學之用。冉有推脫責任也好,言利害而忘仁義也好,都是在爲學之用還差着火候的表現。

老師畢竟是老師,學生畢竟是學生。冉有、季路的小尾巴說到底還是因爲修養和見識缺火候造成的。所以,緊接着孔子講的“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實際上是進一步說明“季氏將伐顓臾”的不妥。講“祿之去公室”,實際上是進一步印證自己“季孫之憂在蕭牆之內”的推論。

至於後面的“益者三友,損者三友”,“益者三樂,損者三樂”,“侍於君子有三愆”,“君子有三戒”、“君子有三畏”、“君子有九思”,都是在講實踐爲學之果時火候、分寸的把握。

至於“陳亢問於伯魚曰”篇,意味最爲深長,還是陳亢的話含金量較高些——“溫詩,聞禮,又聞君子之遠其子也。”

不要忘了伯魚可是孔子的親生兒子,對親生兒子所教的仍是《詩》《禮》。後輩學人,還有什麼理由不學《詩》《禮》的?

從另一個角度講,爲人而忘《詩》《禮》,即便顯赫如當時的冉有、季路,也只能說是學問還不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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