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黑玫瑰

坐在我們對面卡座裏的,是一箇中年男人,一看就是老闆級別的,因爲餐桌上隨意放着的車鑰匙,無聲地證實了他的身份,就算不是老闆,也一定是個不差錢的主兒,保時捷不是人人都開得起的。

他一個人,有點無聊,貌似在等人,一邊漫不經心地翻看着菜單。

我們是特意來喫酸菜魚的。確切地說,我是陪着兩個大小姐來喫的,我一點兒都不餓,一點兒也不想喫,可是兩個姑娘明天開學的開學,上班的上班,她倆非拉着我出來喫晚飯,晴兒在網上預定了這一家,店裏環境不錯,生意也很好。

我看着孩子們喫,順便也觀察一下別的食客,對面的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是做什麼的?他在等誰?他要點什麼菜?

“你也喫呀,媽媽,快喫呀,不然等下就涼了。”兩個孩子不停地催我喫一點。我淺嘗輒止,再好喫的東西,對不餓的人也沒有多少吸引力。

我在左顧右盼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個時尚漂亮的年輕女人走了進來,她朝我點頭了,她朝我微笑了,我能確定她是對我,因爲我背後沒有人,我是靠牆坐的,而我前面也沒有人,是過道。

我禮貌地迴應她,也點頭,也微笑。

一旁的小丫覺察到了,問:你在跟誰打招呼呢,媽媽?

我朝那個女人看了看,她已經坐到對面卡座那個中年男人的對面了,哦,男人原來在等她!

記憶的閘門一下子打開了,我記得這個女人的,十幾年前,她還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子,皮膚黑黑的,非常漂亮,有黑玫瑰的外號。

跟我們廠有生意往來的一個胡老闆,當時年過四十,有一天突然央求我,要我在我租住的小區給他物色一套房子,他想租,買也可以,只要合適。

房子很快找好,因爲我住房樓下就有一箇中介大媽。胡老闆帶着一個大肚子女孩過來看房,女孩就是黑玫瑰,年輕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笑容,後來胡老闆果真把那套房子買下了,做爲家外的家。

黑玫瑰後來生了一個兒子,就專職帶孩子了。而胡老闆生意越做越大,財富越積越多,原本週旋於兩個家的他,慾望還越來越高,胃口越來越大,又包養了更加年輕漂亮的大學生,聽說還不止一個。

黑玫瑰也不甘寂寞,跟小區裏面一個開飯店的小老闆好上了,胡老闆得知後勃然大怒,指使人砸了飯店。

男人就是這樣,他可以州官放火,卻不許百姓點燈。

後來我離職,再沒有見過黑玫瑰,倒是碰見過胡老闆多次,他大腹便便,愈加油膩。

想不到十多年後,黑玫瑰居然還能一眼認出我,而我差點認不出她來了。

她跟那個男人親密地說笑,一起進餐。偶爾碰撞到我的目光,我尷尬地把臉邁向一邊,而她若無其事似笑非笑。

“人家都不尷尬,你尷尬什麼?”小丫好像洞悉一切。

我趕緊埋頭喫飯,雖然不餓,但覺得酸菜魚還真是好喫,至少可以掩飾我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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