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偶得(1)

昨兒去了一趟單位,高興遇見老領導老同事,退休一段時間後,更加想念工作單位。單位位子有空缺,正在進行升職潮。就像高速上的車流,裹挾其中,急速向前。

午覺後,又寫《乙瑛碑》。讀宋代蘇軾《和董傳(1)留別》:“麤(粗)繒(2)大布裹生涯(3),腹有(4)詩書氣自華。厭伴老儒(5)烹瓠葉,強隨舉子(6)踏槐花。囊空不辦(7)尋春馬,眼亂行看擇婿車(8)。得意(9)猶堪誇世俗,詔黃(10)新溼字如鴉。”

【註釋】

(1)董傳:字至和,洛陽(今屬河南)人。曾在鳳翔與蘇軾交遊。

(2)麤(cū) 繒:粗製的絲織品。麤:同 “ 粗 ”。大布:古指麻制粗布。《 左傳·閔公二年 》:“ 衛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 杜預注:“ 大布,粗布。” 裹:經歷。

(3)生涯:人生的境遇過程。語本《 莊子·養生主 》:“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

(4)腹有:胸有,比喻學業有成。詩書:原指《詩經》和《尚書》。此泛指書籍。氣:表於外的精神氣色。華:豐盈而實美。

(5)老儒:舊謂年老的學人。唐牟融《寄周韶州》詩:“十年學道困窮廬,空有長才重老儒。”瓠葉:《詩經·小雅》的篇名。共四章。根據詩序:瓠葉,大夫刺幽王也。或以爲燕飲之詩。首章二句爲:幡幡瓠葉,採之亨之。

(6)舉子:指被推薦參加考試的讀書人。槐花:豆科植物槐的乾燥花及花蕾。夏季花開放或花蕾形成時採收,及時乾燥,除去枝、梗及雜質。前者習稱“槐花”,後者習稱“槐米”。踏槐花:唐代有“槐花黃,舉子忙”俗語,槐花落時,也就是舉子應試的時間了,後因稱參加科舉考試爲“踏槐花”。

(7)囊空不辦:引自《南史‧虞玩之傳》:“玩之爲少府,猶躡屐造席。高帝取屐親視之,訛黑斜銳,瓚斷以芒接之。問曰:‘卿此屐已幾載?’玩之曰:‘初釋褐拜徵北行佐買之,著已三十年,貧士竟不辦易。’”引用孟郊詩而不直接引用其詩語,只將“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之詩意轉化爲“尋春馬”;引用虞玩之因貧困而舊屐著三十年不辦易的事典,而轉化爲“囊空不辦”,引用二個典故融合爲一句,語多轉折。囊空:口袋裏空空的,比喻沒有錢。唐杜甫空囊》詩:“囊空恐羞澀,留得一錢看。”尋春馬:引用孟郊《登科後》詩:“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8)擇婿車:此指官賈家之千金美女所座之馬車,遊街以示擇佳婿。唐代進士放榜,例於曲江亭設宴。其日,公卿家傾城縱觀,高車寶馬,於此選取佳婿。見五代王定保唐摭言·慈恩寺題名遊賞賦詠雜紀》。

(9)得意:即“春風得意”,意謂黃榜得中。唐趙氏《聞夫杜羔登第》詩:“良人得意正年少,今夜醉眠何處樓。”世俗:社會上流傳的風俗習慣。《文子·道原》:“矜僞以惑世,畸行以迷衆,聖人不以爲世俗。”

(10)詔黃:即詔書,詔書用黃紙書寫,故稱。《南史·王韶之傳》:“恭帝即位,遷黃門侍郎,領著作,西省如故。凡諸詔黃皆其辭也。”字如鴉:詔書寫的黑字。語出唐人盧仝示添丁》“忽來案上翻墨汁,塗抹詩書如老鴉”。

【譯文】生活當中身上包裹着粗衣劣布,胸中有學問氣質自然光彩奪人。

        不喜歡陪伴着老儒一塊清談過“烹瓠葉”那樣的苦日子,決定隨從舉子們參加科舉考試。

   口袋裏沒有錢不置辦那“看花”的馬,但會看取令人眼花繚亂的“擇婿車”。

  考試得中仍然可以向世俗的人們誇耀,詔書上如鴉的黑字新寫着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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