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曆九月初二，Apple的父親走了。Apple很傷心，所幸在父親最後的日子裏，她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着。
原本父親待幾個子女都挺好的，待Apple特別好（她最小），近幾年，父親很明顯地把子女們分爲家裏人和外頭人了，家裏人是Apple的哥哥，連帶着哥哥那一屋子的都是家裏人，外頭人是Apple和另兩個姐姐。
這幾年父親沒少上醫院，跑上跑下，出錢出力的，都是姑娘，兒子既不出錢也不出力，連面場上的噓寒問暖也沒有。
最後的日子裏，哥哥還在外地的工地上（他是包工頭），其實也不算太遠，一個多小時車程，當天開車回來，第二天早上還可以趕回工地的，但哥哥卻好久不回了，父親想兒子想到淚流。
Apple打了幾個電話給哥哥，要求視頻，總被他掛斷了。Apple騙爸爸手機信號不好。
終於打通了，哥哥說他忙得很呢。Apple說爸想你了，讓哥哥趕緊回來。視頻中父親淚流不止。
哥哥回來了，父親讓母親殺了只家養的雞。他對Apple說：家裏養的雞是要給你哥哥一家喫的，馬上讓你媽到街上買只雞給你帶回去。
Apple聽了，嘴裏沒說什麼，心中很難受。
Apple的同事聽說她父親病了，相約過來看望。頭天來了一批，聽說第二日還有幾個朋友要過來，母親面露難色，猶豫了片刻，還是對Apple說：“你哥和你嫂子一大早就吵架了，說一批批的人過來，他們招待不起。”
Apple聽了，立即淚如雨下，她的同事過來都是帶了禮物和紅包的，也沒人肯留下來喫頓飯，怎麼就招待不起了？
父親的肚子脹得很，臉也腫了，他感到渾身難受，Apple和二姐一同把父親送到市人醫，根據以往經驗，一透析，人就會好受些。
但這次，透析完，父親卻昏迷了，醫生給上了氧氣，說人不行了，回家吧。
沒想到，哥哥沒讓醫院的救護車送，從外面喊了個麪包車，最終，父親沒能捱到家，就沒了氣息。
孝子孝孫們披麻戴孝，Apple問哥哥家九歲的孫女：“你知道太爺爺哪去了？”
小孫女淡然說：“死了。”
“你傷心嗎？”
“我傷什麼心啊？他死了又不礙我什麼事！”小孫女把頭上的紅孝帽扯了扔地上說：“難看死了，我不戴。”
Apple的同事朋友過來弔唁，都隨了禮金，按揚州習俗，Apple對半還禮，並讓他哥哥拿了包煙（玉溪）還禮，她嫂子眼睛盯着，臉色不好看了。
其中有個來客的隨禮Apple記不清了，想看下具體金額，她剛提出，嫂子便陰了臉：“把你的人情都拿走吧！”
喪事辦完後，還在悲痛中的Apple與寺廟的朋友聊天，朋友說離去的人這時的魂魄還未離去，看親人越悲傷，就會對人間越留戀，便不願走向往生路了。
Apple釋然，不再那麼悲痛了，她爲父親在寺中請了長明燈。
Apple說，自己想明白了，哥哥那邊，以後能交則交，不能交就不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