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二胡的老人

政府碼頭一側一桂花樹下,有一位老人晚上常在拉二胡。

我晚飯後有時在上面那條步行道散步,途經政府碼頭時,自下面沿河那條步行道一角落傳來陣陣二胡聲。開始我並不留意,也許是拉的流行歌曲,我不興趣。直到有一次我聽到了一曲《枉凝眉》,引起了我的注意,聞其音後,想見其人。

昨晚我把想法變成了現實。與同學走了個把小時路後,我又經過政府碼頭,下面一側照常傳來二胡聲。時間尚早,我走下數級階梯,來到桂花樹下,在老人的身邊坐下——我明顯比他矮一大截。老人身材高瘦,腰背挺直,精神矍鑠。

等老人拉完一曲,我掏出一根菸遞給他並攀談起來。老人姓石,從經管局退休已近十年。老人說他不喜歡打牌、不玩麻將,也不喜歡運動。除了散散步,就是拉拉二胡,二胡也才學幾個月,屬於自娛自樂。

我跟老人講,近幾年我們國家民樂演奏,越來越受到西方人的歡迎,這也是文化復甦的表現。老人沒有正面肯定我的話題,只是講某某(老人所提的那位演奏家我並不熟悉,所以沒記住名字)把二胡拉到了維也納,好多人爲他伴奏,還把把其他人都壓了下來。老人接着又說,現在是生活條件好了,要是像以前那樣,喫都喫不飽,誰還有心思玩這些。

等老人吸完煙後,我喊他拉一曲《賽馬》。老人講他不會,說難度太大,也是剛學不久。我問老人《賽馬》是不是最難拉的二胡曲子,老人講《萬馬奔騰》更難,還接二連三說出些我不懂的術語——說明那首曲難在何處。我還跟老人提到了《二泉映月》,說這首曲子會讓人聽出眼淚。老人同樣沒順着我的話說,只是講節奏越慢越難拉。

後面我請老人又拉了一曲《枉凝眉》,他拉的時候,我在後面哼着曲調。老人熟練拉完了這首曲之後,又拉起了《賽馬》。這次我除了動嘴,還動了手——快速隨着節奏抖動右手。老人能拉的地方其實拉得不錯,只是到了後面——需要拉出羣馬奔騰、呼嘯效果的時候遇到了難度。老人停了下來,沒有勉強自己,我也沒有勉爲其難。

我又給老人遞上一支菸,我們邊抽菸邊扯談。老人問我會不會拉,說我看樣子是應該會。我如實告訴老人,一點都不會。只是在讀書階段常聽過一些二胡、古箏、琵琶、嗩吶名曲,我只會欣賞,吹拉彈唱都不會。現在偶爾也關注民樂,知道方錦龍、陳軍(父親陳耀星、女兒陳依妙祖孫三代拉二胡)、劉雯雯等演奏家。

老人問我是哪個單位的,我告訴他我在黨校工作。一聽說我是在黨校工作,老人就跟我說件事——黨校廣場的國旗有些舊了,該換換了。我告訴老人,國慶節前就換了。其實黨校廣場,只是名字與我們單位有關,所有權、使用權、管理權都不歸我們。但老人說的沒錯,國旗關乎形象,又在黨校廣場,不必劃清責任,我們單位也是不定期更換。

聊了一袋煙功夫,老人又繼續拉。沒拉多久,電量用完,老人向我做了個表示收工的動作。我禮貌地向老人告別,說下次有機會再聽他拉曲。

作家種花是熱愛生活,老人拉二胡也是熱愛生活。其實不管是在職,還是退休,不管哪行哪業,人都得有自己的興趣與愛好。畢竟生存與生活不完全是一回事,人恰好又是最懂生活的一種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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