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櫃子對我說

有一個說法:每個物品都是有靈魂的。

我談不上認同或者不認同,但我見到漂亮的花兒會讚美她們,有時也會和樹打個招呼。而這幾天,我突然感覺到了她們在和我說話。


孩子們放假了,我們一家去旅行。我們先到了蒙紹——一個因爲隱蔽在山谷而免受二戰戰火侵襲的古老小鎮。說它古老,也沒有多古老,只不過在德國它算得上古老了。它有小橋流水人家,它也有古藤老樹昏鴉,但它和中國的古老小鎮還是不同的——意境不同。

我們租了一個民房改造的旅館,擁有了兩室一廳。當我站在衣櫃前照鏡子時,突然一種年代感撲面而來,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時奶奶家的小院。我打量着這櫃子,它一定很有些年頭了。不斷翻新的房子失去了歲月的味道,唯獨它還蘊藏着滿滿的歲月的味道,我彷彿被它擁抱,置身在它的小宇宙之中。它讓這個小旅館一下子特別了。感謝房東還把它放在這裏,讓我能聽到它無言的低語。

第二天,我們去黑森林裏野外露營。我總擔心野外不安全,叢林裏萬一竄出一個野豬、野狼的,那可怎麼辦。去露營地的時候,我一路觀察,留意後路,盤算着最壞的情況。我甚至想,睡覺的時候我手邊必須有一把刀或者一把錘子。拼着我自己一條腿當誘餌,我也要把刀刺進野狼的脖子,或者一把錘爛野豬的腦袋。

但當我走近露營地時,雖然天陰沉沉的,小雨不斷,我時刻準備後退、一直提着的一顆心卻安定了下來。我聽見參天的林木對我說:安全、安全、安全。

我相信它。

第三天,我們來到了科隆,慕名來看科隆大教堂。


看着大教堂雄偉壯麗、精美絕倫的樣子,我感覺不到它對我說什麼,它這麼意氣風發。但當我坐着旅遊小火車來到它的側面時,我才突然意識到它給我說了很多話,只是因爲它的雄偉壯麗的外表,我給忘記了。

這座大教堂曾經飽受戰爭的摧殘,據說被炮彈擊中了七十多次。廢墟的照片已經讓人慘不忍睹,更何況當時的實景。它不斷被修繕,終於又以這麼精美但不完美的雄偉之姿屹立不倒。

看着它如今斑駁的牆體,以及那些黑白照片中炮火襲擊後的殘軀,我不禁唏噓戰爭的殘酷,以及如今平和時代的幸福。

物品或許沒有靈魂,但它們的身上依舊會承載歲月留下的痕跡。當你靠近它們時,它們就會對你說……

你要靜心傾聽,才能聽到它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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