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的記憶

當下雨的清晨遇上週末,寄居的生活是真的令人不好過。

女兒有周末睡到自然醒的習慣,而我卻是幾十年如一日的不愛賴牀。

寄居在女兒家,每週末我都會如往日一樣早起出門,與往日不同的是不用操心做早餐,週末不用八點前趕回家,週末的早晨我都會在外面隨意遊蕩到十點以後再回家,大多時候我是喜歡這種自由遊蕩的感覺的,即使外面天熱的發狂,我還是喜歡在外自由自在,我行我素的感覺。而這種隨意,卻在週末雨天的清晨一度被打破,晨起時,外面雨好大,只好擱置每天早起的晨練,窩在牀上刷手機。

無意間刷到那年在蘇州陪女兒時的一些文字,忽然就百感交集起來:

剛纔去買菜的時候,剛進超市門,就傳來熟悉的鄉音,起先以爲是自己太想家,出現了幻覺,怎麼可能呢?這麼大的城市,這麼小的小區超市,怎麼可能就碰到同鄉人了呢?但鄉音卻是越來越大,穿過嘈雜的超市人羣,從最後面的超市蔬菜區清晰的傳到我的耳朵裏,不由得又驚又喜,正好自己來超市的主要任務也是買菜,所以便直接穿過收銀臺,百貨區,水果區,……直奔蔬菜區而來。

一路走,一路聽到鄉音女子大聲嚷着什麼,似乎很氣憤的樣子,貌似她的大嗓門也吸引過去好多買菜的大媽們圍觀。現場很混亂,我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如果是平常我想肯定會退出蔬菜區,或者直接退出超市的,可這會也許是太想家,異地他鄉聽到鄉音總是令人驚喜的事,不由得加快步子,直達她跟前停下來。

叫嚷的鄉音女子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姐,惹得她如此生氣的是半筐菠菜,和一個六十歲左右的大媽,大媽似乎是超市分裝菜的工作人員,而鄉音的大姐是嫌她沒有把新鮮的菠菜擺出來讓她挑選,正在粗聲大嗓的用家鄉話張揚她上帝的權利,而大媽工作員卻不斷的用輕聲細語的吳儂軟語向她解釋,超市有規定菜沒有賣完,是不能新上菜的,否則她是要被罰款的。
有趣的是,鄉音的大姐說着家鄉話,工作大媽說着蘇州話,儘管如此我想她們是互相明白對方意思的,但之所以大家都在繼續據理力爭,都只是爲了維護自己的一點利益,或者說維護各自的尊嚴,或最後的底線也未可知。
這樣的辯解顯然一發不可收拾,衝突似乎越來越升級,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了,超市的負責人卻遲遲沒有出現,看工作大媽瘦瘦的樣子,聲音弱弱的,這麼大年齡了,還幹着分菜,上菜這麼辛苦的活,我不由得多了幾分同情,不由走過去對鄉音大姐用同樣的鄉音說:“大姐,你要不先看看別的菜,說不一定等你買了別的菜過來,舊菠菜正好也賣完了,新鮮的菠菜自然就上了。”
鄉音大姐聽出我是同鄉人,早已忘了菠菜的事,立即笑着向我走近幾步說:“啊呀,在這都能碰到老鄉啊,太好了!”然後就熱情的說起她來此的目地……看兒子兒媳。並滔滔不絕的說了兒子媳婦在此地幹什麼,住在那棟樓之類的,言語間溢滿了滿滿的驕傲和自豪感。接着她也又急急的問我來這幹什麼?住那幢樓之類的私人問題。我簡單的只說:“探親”,再就沒有多說話,此時圍觀的人也散開了,只有那個工作大媽,對着我不斷的說着感謝的話,並說:我以爲你是本地人呢,你長的像這邊女子之類的話。我笑笑再未做回答,轉頭超前走去。
而那個鄉音大姐又幾步急急的追過來,大聲說:“你還沒告訴我,你住幾幢,我去找你去。”正在我搪塞不想回答時,有個學生過來和我打招呼:“楊老師好!”然後,鄉音大姐,又貌似喫驚的說:“你是老師啊!你過來多少年了。”我笑笑繼續超前走,她又追着喊:“你是老師,你還騙我說探親的……”
聽着她在後面不斷的叫嚷,我再也沒有回頭,像一個見不得人的女子一般,匆匆的走出了超市。

這篇文字寫於2017年,那時候女兒一個人在蘇州實習,我趁着暑假去看她,每天待家裏無聊,我曾在小區的一個暑假班裏幹了二十天託輔老師,深得老闆的喜歡,執意挽留我,開學後做任課老師。而我考慮得女兒要繼續深造,父母需要我在身邊照顧,先生不願意讓我出來等一系列現在看來無關緊要的理由,最終選擇回了家鄉。

今年先生病了,我扔下工作陪他來此地看病。每天待在家,沒有收益,沒有事做,心裏的焦慮是難免的,經常想,如果那年留在蘇州工作生活,如今又會是怎麼樣的狀態呢?

年輕時,我是個過份在乎別人感受的人,而今遇到困境了,忽然越來越後悔曾經不上進的自己,也許所謂的在乎別人的看法,其實都是不自信的藉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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