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與《戰國策》札記(二百九八)

江乙爲魏使於楚,謂楚王曰:“臣入竟,聞楚之俗,不蔽人之善,不言人之惡,誠有之乎?”王曰:“誠有之。”江乙曰:“然則白公之亂,得無遂乎?誠如是,臣等之罪免矣。”楚王曰:“何也?”江乙曰:“州侯相楚,貴甚矣而主斷,左右俱曰無有,如出一口矣。”

江乙作爲魏國使者出使到楚國,對楚宣王說:“我進入國境,聽說楚國有這樣一種風俗,不掩蓋別人的善良,不談論別人的邪惡,果真是這樣嗎?”楚宣王說:“果真是這樣。”江乙說:“既然這樣,那麼白公所製造的禍亂,莫非成功了嗎?果真像這樣,我們的罪過就可以免除了。”楚宣王說:“爲什麼?”江乙說:“州侯輔佐楚國,尊貴得很並獨斷專行,可是他左右的人都說‘世上沒有能趕得上他的人’,像從一張嘴裏說出來的一樣。”

江乙又在給州候下套了嗎?

好了,我們來看看希羅多德的歷史吧!

(16)在這件事之後的一切情況,是我從歐爾科美諾斯人、歐爾科美諾斯地方最著名人士之一鐵爾桑德洛斯那裏聽來的。根據鐵爾桑德洛斯的說法,他自己也曾應邀赴宴,此外還有五十名底比斯人。阿塔吉諾斯給他們安排的坐法,並不是每人分坐,而是每一個波斯人和每一個底比斯人共坐在一個長椅子上面。在喫完飯之後他們正在相互交杯飲酒的時候,和他坐在一起的波斯人便用希臘語問鐵爾桑德洛斯他是什麼地方的人,鐵爾桑德洛斯便回答說他是歐爾科美諾斯地方的人。於是那個波斯人就說:“既然你和我同桌共食,隨後又和我一同飲酒,我很願意要你知道一下我自己的想法,這樣則在你自已知道了這樣的事情以後,你就可以爲你自己的安全想個最安善的辦法了。你看見赴宴的這些波斯人和駐屯在河邊的我們那些軍隊麼?過一會兒以後,你就會看到,在所有這些人當中,能留活命的只不過是寥寥可數的幾個人罷了”。波斯人說了這話,就痛哭起來。鐵爾桑德洛斯聽到這話感到驚訝,便對他說:“那末,你不是必須得把這件事告訴瑪爾多紐斯和跟他在一起的、僅次於他的那些尊貴的波斯人嗎?”但波斯人回答說:“朋友,凡是上天註定要發生的事情,任何人是都不可能扭轉的;甚至對那些講真話的人,都沒有人肯相信他們。我方纔所說的話,我們許多波斯人已經知道了,可是由於受制於必然,我們還得非得遵命而行不可。在人類的一切悲哀當中,最可厭的莫過於一個人知道的多,卻又無能爲力了。”以上的事是我從歐爾科美諾科人鐵爾桑德洛斯那裏聽來的。銖爾桑德洛斯此外還告訴我說,在普拉塔伊阿戰役之前,他立刻把這事告訴了別的人們。

是啊!明明知道命運的真相,仍然坦然接受命運的安排,這是怎樣的境界和心態啊!

(17)瑪爾多紐斯在貝奧提亞布陣的時候,所有當地站在波斯人一方面的希臘人就提供兵員並且和他一同進攻雅典,例外的只有波奇司人。他們實際上是站到了波斯人的一面,不過他們這樣做是不得已的,不是出於本意的。但是當波斯人來到底比斯以後不幾天的時候,卻有一千名波奇司的重武裝兵到達那裏,率領這支軍隊的是他們市民當中最知名的人士哈爾摩庫戴斯。在這些人來到了底比斯的時候,瑪爾多紐斯就把騎兵派出去,井且命令波奇司人自己駐屯在平原上面。在他們這樣做了之後,波斯的全部騎兵忽然都來了;隨後在跟美地亞人在一起的希臘軍隊,以及在波奇司人本身當中就都風傳,說這些騎兵要把他們射死。於是,他們的將領哈爾摩庫戴斯便激勵他們,向他們說:“波奇司入啊,既然非常明顯,我猜想由於我們受到帖撒利亞人的讒誣,我們不久一定會死在這些人的手裏,因此你們每一個人都應該行動得象個男子漢大丈夫。因爲與其由於一次極不名譽的死亡而俯首甘使自身滅亡,那反而是做些什麼事情並戰鬥而後死亡好些了。不,我們要叫他們懂得、他們這些異邦人所打算要殺死的人們是希臘人”。

仍有跟命運對抗的人。

(18)他就是這樣地激勵他們的。當騎兵把波奇司人包圍在一個園圈裏面的時候,他們拍馬向波奇司人奔來好象是要殺死他們的樣子,他們還舉起了投槍,彷彿是要投出來的樣子。於是波奇司人便聚攏起來,盡力密集他們的隊伍而從各方面來迎擊他們。於是騎兵便回馬退走了。我不能確說,他們是不是應帖撒利亞人之請,前來殺戮波奇司人的;可是當他們看到波奇司人在準備自衛的時候,便害怕自己也會受到某些傷害,於是就騎着馬回去了(因爲瑪爾多紐斯是這樣命令他們的)。也許是瑪爾多紐斯想試一試他們的勇氣。但是當騎兵離開之後,瑪爾多紐斯便派來了一名使者,向他們傳達說:“波奇司人,你們放心罷,因爲跟人們報告給我的情況不同,你們已證明你們是勇敢的人。請努力地進行這一場戰爭罷;因爲在報答好意這一點上面你們是不會超過我和國王的”。關於波奇司人的事情就是以上這些了。

這裏介紹的是瑪爾多紐斯對波奇司人的考驗。

(19)另一方面,當拉凱戴孟人來到地峽地帶的時候,他們就在那裏紮營了。而在相機行事的其餘的伯羅奔尼撒人聽到,或是看到斯巴達人出發作戰的時候,他們便以爲在這件事上落到拉凱戴孟入的後面是不好的。由於犧牲的占卜表現了吉兆,於是他們便全軍開出了地峽,來到了埃列烏西斯;而當他們又在那裏奉獻犧牲,而也得吉兆的時候,他們便繼續向前推進,這時雅典人已和他們在一起了,雅典人是從撒拉米司渡海前來幷在埃列烏西司和他們會合在一起的。據說當他們來到貝奧提亞的埃律特萊伊的時候,他們聽說異邦軍駐紮在阿案波司河沿岸,而他們在考慮了這一點之後,便在奇泰隆山的山麓地帶對着敵人列陣了。

這段介紹了斯巴達人如何與雅典人匯合的。

(20)瑪爾多紐斯看到希臘人不下來到平原上面,便把自己的全部騎兵派出去對付他們,騎兵的統帥是在波斯人當中很受尊敬的一個名叫瑪西司提歐斯的人,而希臘人則稱他爲瑪奇司提歐斯。他騎着一匹湟賽伊阿馬,這匹馬有着黃金的轡而且在它所有其他的地方也都裝飾得很華麗。於是騎兵就在那裏向希臘人發動進攻,他們是列成方陣進攻的,進攻的結果是使希臘人受到很大的損害,因此他們把希臘人說成是婦女。

波斯騎兵向希臘軍團進攻。

(21)但恰巧美伽拉人所在的地方正是最容易受攻擊的地方,而騎兵主要地也正是把他們的進攻集中在這裏。因此,當美伽拉人受到騎兵的進攻而感到對方重壓的時候,便派遣一位傳合官到希臘的將領們那裏去。他到他們那裏向他們這樣說:“美伽拉人向聯盟軍傳言:儘管在敵人的重壓之下我們直到目前還以忍耐和勇敢保持着自己的陣地,但是在我們起初被指定的這個陣地上面,我們是不能獨力對抗波斯騎兵的;現在你們耍知道清楚,如果你們不把其他人等派來接管我們的陣地,我們就要把它放棄了”。傳命者就是這樣報告的,於是帕烏撒尼亞斯便徵詢希臘人的意見,問誰願意到那裏去接防,把美伽拉人給換下來。沒有其他的人願意去,但是雅典人自願去換防;雅典人中擔起了這項任務的是蘭彭的兒子歐林匹奧多洛斯統率之下的三百名精銳。

雅典人還是勇於擔當的。

(22)這些人便是接受了這項任務的人們,他們在所有其他希臘軍隊的先頭,帶着弓兵駐紮在埃律特萊伊。他們戰鬥了一段時候,戰鬥的結果是這樣的。正在騎兵列成方陣進攻的時候,傾在其餘軍隊前面的瑪西司提歐斯的乘騎,在肋部中了一支箭,馬痛得用後腿站了起來,這樣就把瑪西司提歐斯給摔了下來;而在他摔下馬來的時候,希臘人立刻向他進攻。他的馬當場給雅典人捉住了,他本人則在抵抗的時候被殺死,雖然,在開頭的時候,他們還不能把他殺死;原來他是這樣武裝起來的:在他穿的紫袍下面,是一件鱗狀的黃金鎧甲,雅典人向胴甲上刺是毫無用處的。直到後來,纔有人看到他們無濟於事而刺他的眼,這樣他才倒地死掉了。不知怎的,其他的騎兵竟完全不知道這樣的事情;因爲他們沒有看見他從馬上掉下來,也沒有看見他被殺死。在他們迴旋和退卻的時候,他們拚沒有注意到所發生的事情。可是等他們一停下的當兒,由於沒有人向他們發號施合,他們羣龍無首了;而等他們知道了發生的是什麼事情時,他們便相互激勵,把全部騎兵匯合在一起想把屍首奪回。

這段介紹了瑪西司提歐斯被雅典人殺死的過程。

(23)當雅典人看到騎兵不是象先前那樣列爲方陣,而是集合整個部隊向他們攻來的時候,他們便向其他的軍隊呼號求救。而當他們的全部步兵聚攏來增援之際,在那裏爲了死屍爆發了一場非常激烈的戰鬥。當三百個人孤軍奮戰之際,他們處於遠遜於敵方的劣勢地位,並且眼看就要把屍首放棄了。但是當主力前來增援以後,則騎兵的一方面卻再也支持不住了;他們不僅是奪不回死屍,此外他們還損失了他們的一部分騎兵。因此他們退卻了,他們停駐在離那裏兩斯塔迪昂左右的地方,在那兒他們商量今後的辦法,結果由於失去了統帥,他們便決定收兵回到瑪爾多紐斯那裏去了。

統帥的作用非常關鍵。

(24)當騎兵返回營地的時候,瑪爾多紐斯和全軍對瑪西司提歐斯的死表示了極大的哀悼,他們剃掉了自己的頭髮,剃掉了他們的馬匹和馱畜的毛髮,幷且長時間不停地痛哭。他們的哀號之聲,在整個貝奧提亞都可以聽得到,因爲這次陣亡的人,在全體波斯人中間以及對於國王來說,是受到僅次於瑪爾多紐斯的最大尊重的人物。異邦人就這樣地依照他們自己的風俗習慣,對死去的瑪西司提歐斯表示了敬意。

侵略者必須付出代價。開戰前前就必須預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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