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落了,桂花樹沒有落……

自初秋的時候,石家莊的雨便連綿不絕,因自我來石家莊就學以來,這邊一直少雨,今年突然的連綿雨,竟莫名讓我覺得些許反常。也差不多算是在學校的最後一年了,難免覺得和以往初高中時離校前的韻律有些許相似,也少有地想到以往的離校時節……

莫名的,就想起了初中。興許那時尚少年,一切都還顯得那麼新鮮,對什麼都充滿期待。 都說少年年少,見風是風,見雨是雨,哪裏會生出什麼離愁別緒,興許打小就感性,性格里多少也帶着些多愁善感和憂鬱的氣質,見晚霞 遇微風會覺得溫柔, 見葉落 遇風抖 會覺得蕭瑟……

說起初中,我還記得初中校園裏,尤其是在夏日每一次的雨後,那滿園子的桂花香。興許下過雨 那桂花香都沾染着晶瑩又有些許溼漉漉的味道,卻在那時愈發清香,但又被雨露遮住了些許味道,如今再想起那時場景,仍覺難以忘懷,我甚至以爲,那就是屬於青春的味道之一吧,其二還有梔子,小時候她的芬芳也陪伴了我很長一段歲月,猶如我那短暫年少歲月裏的"白月光",當然 肯定是還有些別的什麼的,只是我現在提起來竟一時想不起來太多,最愛的 記憶最深刻的 大抵就是這兩種了吧。

只是那桂花啊,彷彿在我離開初中校園後,就漸漸離我遠去,像是在我早年懵懂無知的時候短暫卻深刻的陪我走了一程,在我的逐漸成長與奔跑中 目送我遠去,彷彿走的是我 留下的是它們,但它們卻成了我那段時光裏溫柔美好又終不可得的"硃砂痣"。其實,在我後來高中的時候,週末出去溜達時偶爾也會遇到公園旁隱隱約約 點點微黃,也會突然在某條不怎麼去的街道,偶遇突如其來的桂花香 襲進鼻腔,還是會猛然一個激靈,一陣欣喜,閉着眼靜靜感受。可是後來再聞到過無數的桂花香,現在回想起來都不是那時候的味道了。

少年就是少年呀,初見桂花時,覺得一切都是那麼清澈 溫柔, 在歲月不休中反覆留存 散落,再一次次點起一抹抹香,淡淡的陪時光老去,可後來,我發現老去的不是校園那一樹又一樹的桂花,是校園,是起皺脫落了的牆壁,是校園裏兢兢業業的老師,也是回不了頭的我們…… 不過回不了頭好啊,只有回不了頭,纔會有更多的人知道做出一個決定需要經過慎重考慮,倘若凡事皆有回頭路,興許人間事也沒那麼多遺憾,人間亦不再是人間,人人都去成仙好了。

雖然擁有的,不一定永遠擁有,但失去的,其實已經是在教我們去認真對待往後的許多人 許多事了。再回望起那時校園的桂花香,我只覺得彷彿是在一個長滿桂花樹,有着一小片乾淨池塘,開滿花兒的院子裏睡了一覺 ,做了一場溫柔清甜的夢,再醒來,桂花還是那桂花,只是味道彷彿已經不是那麼夢裏的味道……

其實,偶然頓住腳步,回望這短短又長長的二十年,不過自記事來說 興許也只有十幾年,和絕大多數背起行囊的人一樣,有悲廖 有歡喜,有圓滿 也有遺憾。這一路的青山綠水,一路的繁花或荊棘,一路微風與芳香,一路走來擦肩或接踵的風景,以及過往歲月裏,所見所聞 所踏足的部分,都成了陪伴我們的光影,雖不算是如影隨形,但卻也算是長成了我們靈魂血肉的一部分,過去的秉性鑄成了我們如今的風骨,過去的經歷融成了我們如今的血肉。

但我想,對於每個人來說,這一生歷程,無論是再不想提起,亦或是哪怕過去數十年仍無法忘懷,凡過去的,終將成爲自己收藏櫃裏的那一幅幅山水畫卷,這一路山高水遠,各人有個人的風霜雨雪,各人有各人的明亮皎潔,背起的行囊,載不動太多東西,凡帶不走的,都只能收進畫卷,漸次鋪開,漸次收起,你可以回望,你可以佇立,可奈何用盡你柔情的眼睛,都終將無法帶走,很多事也無法回頭,這或失去或擁有的的都可能是這漫漫人生中或悲慟或寂靜歡喜卻也令你難忘的一筆,是遺憾 也是這或飽實或荒蕪的"圓滿"人生。

你理解的圓滿是什麼意思呢? 我想大抵是走完這一遭吧,讓自己充實且完整的走完這一遭,你可以功成名就,也可以不追求名利 在肚子裏腦子裏盛滿這人間許多歡心事,容的下這世間萬物,也能接受這世間萬物裏渺小的自己,雖兩手空空 卻滿載而歸。來這一遭,不爲了帶走什麼,只希望你不被時光的洪流捲進那一顆顆沙礫裏 混在一起,到最後連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哪一顆。你總得熱愛着點什麼,記住點什麼,又被什麼記住着,不被記得也好,只要你自己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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