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腳爐

天說冷就冷了,明天便到霜降了。

聽說今年的冬天會很長,說的人帶着笑,聽的人也帶着笑,長就長唄,進門有空調,出門有羽絨服,怕什麼?

從前的冬天就怕冷,特別是下雪天,穿着棉襖,穿着棉鞋,跺着腳,蹉着手,還是冷,徹心徹骨的冷,冷死人的冷。

祖母拿出暖腳爐,暖腳爐裏鋪層花生殼,從竈煻裏掏出些底火,覆到花生殼上,蓋上蓋子,讓我們坐下來暖腳。

我們的鞋底沾了雪受了潮,腳放到暖腳爐上不一會兒,火就把鞋底的潮氣烤出來了,冒出一陣陣白煙,腳底暖烘烘的,人終於還了陽。

人一旦不感到冷了,就開始想饞嘴的事了,到祖母的陶陶罐罐裏掏出些花生、玉米、蠶豆來,放到暖腳爐裏,隨着“啪、啪“聲響,玉米和蠶豆炸開了花,趕緊用手拈出個蠶豆,放到嘴裏,用牙咬住,“咯嘣”一下,再用舌頭一卷,吐出殼,三兩下,蠶豆就入了肚。

放的花生多了,熟了來不及喫,烤過頭了,冒出黑煙,祖母會顛着小腳過來,一邊罵:“大日子啦!”,一走快速把烤焦的拿出來,挑好些的給我們喫,她拿了黑呼呼的,捻了外面一層焦成灰的,放自己嘴裏了。

若老家暖腳爐拿到新家來,冬天坐陽光房烤烤腳,重溫下兒時的美食,想想也蠻美好的。

那日回家,我把雜物間翻找了一遍,沒找着暖腳爐。跟母親轉了幾個話頭,最後下定了決心,問母親:“我們小時候那銅暖腳爐阿在啦?”

母親說,十多年前就沒了,被父親跟收廢品的換了別的有用的東西,他認爲暖腳爐不會再用到了。

我深嘆一口氣,有的美好和溫暖,只能從記憶中找尋了,如暖腳爐,如祖母和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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