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流星》

有介紹說《牧野流星》是梁羽生天山系列作品中篇幅最長的一個,我看《遊劍江湖》就比它長,在衆多天山系列作品之中,我竟然在《牧野流星》中看到了金庸《射鵰英雄傳》的影子,當然前期還有點像《神鵰俠侶》。

說它像《神鵰俠侶》是前期楊華不知道生父是孟元超,這個和楊過前期不知道生父楊康是好是壞有一定的相通之處,前期的故事也基本跟着楊華與孟元超對決走。

說它像《射鵰英雄傳》則是《牧野流星》是我迄今看到的梁羽生長篇中故事主線一直跟着男主走的小說,當然除去篇幅較短的《塞外奇俠傳》、《冰魄寒光劍》等,梁作其他的武俠作品雖然也有第一男主,但是第二、第三男主往往戲份也挺多,像《遊劍江湖》,除繆長風之外,孟元超戲份也很多,宋騰霄也挺多啊,而且繆長風出場已經很晚了,很難說他是第一男主。像《俠骨丹心》、《冰川天女傳》,前面有秦元浩、陳天宇等配角漸漸引出故事,而《牧野流星》中特別直接,主角楊華(後改名孟華)一下子就出來了,而且全程高能,各種與黑白兩道的高手對戰,反派頭子幾乎都和他交流過,正派的繆長風、孟元超、宋騰霄、尉遲迥、江上風、金碧峯、孔雀明王、金逐流、鍾展、唐加源、奢羅等出過場的高手都和他打過,就差天下第一的天山掌門唐經天了。不僅全程都是孟華的故事,而且感情線單一,甚至比靖蓉戀還要穩固,幾乎沒遇到多少波折。

主角孟華也是各種奇遇不斷,郭靖是遇到黃蓉還才逐漸走運的,孟華則是一直走運,特別是在武學修爲上,一開始就有三個師父,然後得到《孟家刀法》,然後變毫不費力地得到了張丹楓的玄功要訣和無名劍法(其實也是費了點力的,磕了一千個頭,不過這個在段譽身上的橋段早就世人皆知,換成我也得的到),簡直比張無忌還要好運,然後各種與高手對戰積累經驗值,再得到波斯和印度的內功心法。金世遺做爲喬北溟的傳人,孟華做爲張丹楓的傳人,如果這兩人能夠在大成後比上一場,真不知誰勝誰敗。在梁作武功排名中,張丹楓和金世遺誰排第一爭議不斷,我看孟華到後來能比兩位都厲害。

其實除去武功之外,我覺得《牧野流星》甚至能成爲快活張的個人秀,儘管武功平平,但憑藉天下第一的輕功,天下第二的易容術,舉世無雙的妙手空空水平,再有各種朋友和人脈,比起其師父姬曉風來,快活張的存在感要遠遠高於其師了。從鼓上蚤時遷開始,什麼偷王之王司空摘星等等等等,哪個能比得上快活張的?司空摘星往往也能化腐朽爲神奇,因爲司空摘星的介入,陸小鳳能贏的最後的勝利,但司空摘星充其量只是陸小鳳的一顆棋子,快活張就不同了,主觀能動性太特別強,簡直是最強大的輔助,除了武功還是絕頂之外,其他樣樣技能絕頂,簡直是一把直插敵人心臟的利刃,從實際貢獻度看,誰又比得上快活張?

反派人物的塑造上,有與《遊劍江湖》中類似北宮望的反派第一高手海蘭察,但不管哪個魔頭的武功再高,在《牧野流星》中反派以武功並不高的段劍青爲第一,這是個讓人印象極深也極有特點的人物,大理段家子孫,削去爵位後的小王爺,要真是讓他得到了張丹楓的武功心法,俠義道的處境該會有多糟糕?不過壞人也不是一天天養成的,要是段劍青一開始就得到了張丹楓的武功心法,煉成了高手,那後面的道路也不會那樣了。一個人是好是歹,最終會走什麼樣的道路,實在與經歷過的事情有太大的關係了。即便成爲了反派,段劍青是多麼的優秀,各種勾搭女孩子的本事即便不提,那各種拜師,這種被師父喜歡的本事也是極爲難得了,特別是混在天山派中,才幾個月時間就倍受寵愛,要是老老實實地在天山派學學好,段劍青後來的成就也不會太小。然,他就是個反派,與孟華共同成長的反派,孟華不斷提升武學修爲,段劍青則不斷提高厚顏無恥的本事。

如果金庸小說中找這樣一個人物,恐怕就只有韋小寶了,也就是說如果世道換一換,段劍青難道就混不成一個韋小寶?如果在古龍小說中找這樣一個人物,我想起的是《絕代雙驕》中的江玉郎,玉郎玉郎,長得眉清目秀,但一肚子陰險狡詐,只可惜碰上了江小魚,就像段劍青碰到了孟華一樣。

除了以上主要人物外,女主金碧漪則難以與《射鵰英雄傳》中的黃蓉匹敵了,《射鵰英雄傳》除了一直男主線到底外,女主黃蓉幾乎一直在郭靖身邊,而《牧野流星》中的金碧漪,在孟華奇特的經歷中,有一大段是空白,中途是冷冰兒、羅曼娜兩位女性替代了金碧漪,要是金碧漪能與孟華一直雙劍合璧,那就更像《射鵰英雄傳》了。只不過《牧野流星》已經是金庸封筆之後出的作品,要是能早上二十年,那估計就沒有金庸什麼事了。

丹丘生及其相關的案子也是《牧野流星》的重點,關於案情的分析推理更是花了好幾大回,也通過不同角度不同的人去敘述同一件事,可謂《牧野流星》的高潮了,也是唯一不怎麼出現孟華的幾回。不過情節推進的過程中也有不少牽強的地方,比如丹丘生死都不肯說出真相,嘿嘿,本來多麼簡單的一件事,非得複雜成那樣,丹丘生絕對該負最主要的責任。發過誓又如何?也應該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但那已經是到了最後,因爲劇情需要才說出了全部真相。我挺好奇,孟華沒有和他師父打上一架,要是孟華和丹丘生幹一架,不知道誰贏誰輸。

天山派確實淪落了,《七劍下天山》時期的天山派是何等霸主地位不動搖?《江湖三女俠》中的天山派也還在發揚光大;《冰川天女傳》中唐經天出場,娶到了絕世美女冰川天女;但從《雲海玉弓緣》中唐曉瀾輸給厲勝男後天山派就漸漸淪落了,金世遺那一脈漸漸崛起;《冰河洗劍錄》裏面的唐經天已經遠遠趕不上金世遺了,甚至連金世遺的徒弟江海天都比唐經天強;到了《風雷震九州》,天山派鍾展帶領子女鍾靈鍾秀助戰,但比起江海天及其弟子,已經遠遠遜色了;到了《俠骨丹心》,天山派僅唐加源在江曉芙婚禮上一閃而過,江湖上只聞江海天金逐流師兄弟,不聞天山俠客了;《遊劍江湖》中甚至沒有天山派的人物出場了,僅僅提到了天山有位武學宗師唐經天而已;而到了《牧野流星》,天山派的宏達場面再次出現,只是天山派雖然人數多了幾倍,卻多是膿包,特別是下面的弟子,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要不是有孟華,估計在那次戰役中,天山派整個門派就淪陷了,後面崆峒派對於天山派來的代表孟華,也沒有太另眼相看。

唐經天爲天山派掌門時,唐加源就是少掌門,後續的掌門一定是唐加源接麼?而且唐經天就是從父親唐曉瀾處接手而來的掌門,難道天山派掌門也搞繼承製?如果是這樣,那必然是一代不如一代的了。

據說《彈指驚雷》和《絕塞傳烽錄》兩部小說本來是一部,因出版原因分開了,講述的是孟華同母弟楊炎的故事,也是天山系列最後一部了,讀完天山系列,梁作過半,且讀且珍惜吧。

下一部《彈指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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