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猶唱後庭花——無辜的野花青葙

煙籠寒水月籠沙,

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

隔江猶唱後庭花。

——《泊秦淮》唐.杜牧

杜牧詩中的後庭花,是說南朝陳後主的故事。陳後主作《玉樹後庭花》,詞甚哀怨且令後宮美人習而歌之,因陳後主典故,後庭花就背上了亡國之音。

十幾年前,在感受秦淮河的槳聲時,也曾渴望見一見這被古人安放了亡國隱喻的“後庭花”。問了不少人,卻沒有知道的。

關於後庭花,古人也有爭議。明代鮑山《野菜博錄》中說:“後庭花,一名雁來紅。人家園圃多種之,葉似人莧葉,其葉中心紅色,又有黃色相間。”

但普遍認可的後庭花,卻是一種叫青葙的莧科青葙屬植物。

青葙是一種很普通的野草,大江南北皆有,野生於荒野草叢中,村頭路邊常見它們的身影。鄉下人視它爲賤花野草,可作飼料。要不是有後庭花這典故,沒人願意多看它兩眼。

青葙又叫雞冠莧,常有人把它叫成雞冠花。它是一年生草本植物,可長一米多高,莖有分枝,花密生成圓柱狀或塔狀穗狀花序,花數量很多,初開時全部粉紅色或者白中帶紅色,最後枯乾變爲白色卻仍然可見紅色。

我的花園裏有開紅色和白色花的兩種青葙。早春時會摘它的嫩芽來喫。立夏後青葙開放,一直會開到秋末初冬。經歷暑熱和秋霜的青葙花直立挺拔,花色不褪,哪怕最後枯乾,仍能看到那粉紅的顏色,民間又把它叫百日紅。

青葙花的花語是真摯永恆的愛情。

它的花確實是從初放到枯乾不褪色,從生到死不變色,真可說是永不褪色的愛情。草木一秋也等同於人生一世了。

青葙雖不被人看重,但它的藥用價值卻很高。明代《醫學入門》說:“葙,囊篋也。藥雖賤而治眼功大,青囊箱中不可缺也。”這也是青葙得名一說。

青葙種子藥用,清肝明目、降壓,全草有清熱利溼的功效,特別是明目,可治目赤腫痛、障翳,與決明子同功用,所以有草決明之稱。

青葙性寒,味甘微苦無毒,可治皮膚風熱瘙癢、疥癩、祛風熱、清肝火,還能堅筋骨。

青葙的花可清肝涼血,明目退翳,可治吐血、頭風、目赤、血淋、月經不調……

它的莖葉和根可燥溼清熱、止血、殺蟲、痔瘡,外傷出血……

青葙全身皆可藥用。雖然它被人輕看,被人無辜加上亡國的隱喻,但它不改本色,不忘初心,默默地服務於人類,這不正是真摯的愛嗎?

但願再遇到後庭花時,我們看到的是充滿真摯愛情的青葙,而不再是陳後主那含有亡國之音的後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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