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即將新婚的外甥女


萍萍:

      你好!前段時間,舅舅接到你爸媽報喜,你將於近期步入婚姻的殿堂,並盛情邀請我屆時去參加婚禮的喜訊。當時舅舅得知,真是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一時百感交集……首先,我這位堂舅舅由衷恭賀新禧,祝你們小兩口新婚快樂,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攜手並肩共創美好未來,比翼雙飛同建幸福家園!

在這段時間裏,你知道舅舅最大的感慨是什麼?就是緣於你即將爲人妻,不由多次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就覺得,你好像一直是個小姑娘,且不說你十三歲生日“開鎖”,就是你孩童時代甚至是你爸媽結婚到如今,轉眼間就二十幾年了。可是,這二十幾年,猛然回首,就像十天半月似的,一晃而過,這才幾天呀?!如果按神話傳說的人間一年就是天上一天的話,也就才二十幾天呀!

然而,就是這“二十幾天”裏,上到國家下到每個平頭百姓,發生了多大多大的進步和鉅變啊?!就又感慨:時代發展真快!!!

現在,舅舅跟你說這些,也不是突然靈感迸發,而是在這些天,回憶起這麼多年來,耳聞目睹發生在你爸媽和你身上的一些難忘往事,頗有感懷。一方面,想把一些你不知道也可能知道的事情給你講述一下,今後爲人妻爲人母,更能體會到愛情、婚姻、家庭、子女、事業的酸甜苦辣和職責。另一方面,因爲你爸比我大十一歲,你媽比我大九歲;我和你同一屬相,比你大整一輪。我們三者,正好巧合有規律的分別出生在70、80、90年代的中期,這三個不同時期,國家和社會的進步發展都有目共睹,感同身受。也算是爲你和你們這一代講講“古今”吧。

你即將新婚,就從你爸媽那一代的婚戀擇偶觀和婚嫁風俗講起吧……

你爸媽他們這一代70後,在婚戀擇偶觀上,就比他們的父母輩的思想進步開放多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就是九十年代,正趕上了物質條件和精神文明都可以的好時代。比起農村的大部分40和50後在婚姻大事上所存在的封建頑固,着實進步了不少。他們那時候,對於媒妁之言不輕信,有自己的眼光和判斷,對父母之命也敢不從,有了自己的主見。這一代人,不論是自由戀愛還是媒人介紹,只要互相對上眼,便可以公開用親密的言行向人們表明已確定戀愛關係,不再有老一輩那種結婚之前連手都不敢拉甚至不會也不敢主動約對方的“規矩”,否則被人恥笑。這個年齡段的農村青年戀人,在婚前就有了“花前月下的浪漫,山盟海誓的表演”。不過比起我們80後,還保留着幾分矜持和莊重。

你爸媽也是通過媒妁之言而相識相知相愛的。那一年,一首《縴夫的愛》火遍大江南北,令千萬青年男女整日嘴裏唱着,心裏想着自己未來的另一半。當年你爸,精神小夥,帥呆了,即使現在也是。當年媒人介紹,在處對象的日子裏,你媽就被你爸所表現,不!不是表現,是本質。被你爸那種長的帥、人又勤快,機靈,正派而暗自中意。記得你爸有空就來家裏幫着幹農活呀,嘴又甜,贏得未來岳父岳母的在心裏對他的讚許。你爸呢?也被你媽自身的漂亮、勤勞善良、是個過日子的而心生愛慕。兩家又門當戶對,雙方大人也沒意見,就這麼着,就算進入婚前的禮節程序。這就是他們那一代的擇偶觀啊,好像那時候還不怎麼像現在注重男方家庭條件啊收入如何啊,首先看重的是爲人處事。

記得有一天晚上,你媽在給我輔導作業,不知怎的她當時好像坐立不安,有什麼很着急的事,一個勁催我“快寫”,又自言自語說着“要誤了”,“怎麼還不來”。一會兒你爸來了,她馬上興奮地跑出去了。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們約好要去看電影的,當然不是城市裏的電影院去看電影,是當時鄉村的露天電影。你看,這就是你父母那一代簡單而不失浪漫的戀情啊!再後來,走了定親程序,就是正式確定未婚關係了,外人再不可插手。可以正大光明的相互來往,並可以領着對象見自己的爺爺奶奶了,貌似是讓老人“面試”一番,看看未來的孫媳婦或孫女婿模樣如何人品如何,也算最後一道把關的“考官”吧?

清楚的記得,你媽領着你爸見爺爺奶奶的場景。那天,你媽領着你爸來到爺爺奶奶的屋,你媽羞答答地說:爺爺奶奶,我們來看您們了。說完就向你爸說:這是爺爺奶奶。算是正式介紹了。當時你爸甜甜地叫了一聲爺爺奶奶。還問候爺爺奶奶身體好吧?二老高興地迴應着:好好好!娃,快坐,來爺爺家還拘束甚啦?接着二老對孫女婿歡喜地打量着,問長問短拉家常,你爸落落大方,有禮有節,誠實地問啥答啥。從當時二老的表情表現來看,算是默認了這位孫女婿,通過了“考覈”。後來,奶奶私下笑着問你媽:霞,這娃你感覺怎麼樣?相中了沒?這可是一輩子的事!你媽當時的反應,我到現在都沒忘了,只見你媽沒正面回答奶奶,只是羞澀地低下頭,抿着嘴笑,紅着臉,點了幾下頭。把奶奶樂得哈哈大笑,叫聲說:相中了就好!相中了就好!

到了雙方商定彩禮和聘禮的時候,就隨了當時農村婚俗的大流,不能過於寒酸又不能過於搞特殊出風頭,畢竟都是農民。他們這一代,比八十年代結婚必備的“三轉一響”(縫紉機、自行車、手錶、錄音機)就上了一個檔次,除了組合櫃寫字檯席夢思牀之類的傢俱、彩電、條件好的還要置辦冰箱,還有就是我們當時叫的“三金一冒煙”(金戒指、金耳環、金項鍊、摩托車)。不過九十年代的前期中期那時候能達到這些條件的男方,在咱們這裏還是少數。那時候誰還敢奢侈地去照價值現在成千上萬的婚紗攝影啊?一來那時別說農村,恐怕咱們這座五線城市還遠遠沒這個條件也沒這個價位。你爸媽當時只是在鎮上的照相館裏,穿着一身西裝和紅色婚紗,照了一張只有一尺見方的合影。

到了結婚那天,親朋好友紛紛前來你姥爺家參加婚禮,鑼鼓喧天、彩旗招展、賓朋滿座,多麼喜慶熱鬧啊!那天,你爸一身灰色的西裝,自然要打領帶的,鋥光瓦亮的尖頭皮鞋,顯得更帥氣。你媽一身大紅的嫁衣,紅高跟皮鞋,盤做了時髦的新娘頭飾,更是美麗大方。他們這些結婚行頭,比起八十年代來,就又進了一大步,幾乎和城裏新郎新娘一樣了。我記得八十年代的農村,,新郎一身深藍色中山裝,大頭皮鞋,這還是條件好的纔能有的高端配置,新娘則是一身大紅的棉襖棉褲棉布鞋。再看看我們80後這一代和你們這一代的婚服,五花八門樣式各異,是不是有一種趕不上趟的更新潮流?僅從這些,真是體會到社會在飛速發展啊!還有一個就忘了,結婚那天,請來了當時在咱們這裏稀罕的婚禮攝像師,用鏡頭全程記錄下這場形式簡樸大衆化而熱鬧隆重的婚禮。不過那時候的攝像機,真是重量級的,攝影師扛着那麼大的黑傢伙,忙得不亦樂乎,累得汗流滿面。那時的攝像,可真是錄像帶啊,像錄音機磁帶一樣卻比錄音機磁帶寬幾倍,後期製作是在一個大盒子裏,播放時要有專用的錄像機,像素也不是很清晰,質量也不是很好,比如放着放着就出現快動作了出現人物倒着走路了。即使如此,能請起婚禮攝影師的,家庭條件就比較好了。沒想到沒過幾年到了新世紀,我們這一代就用上了錄製光盤,用影碟機播放,更不用說現在的微型攝像機,一張指甲蓋大的內存卡硬盤就包羅萬象。真是“不是我不明白,是這世界變化快!”

現在,你的父母在不久的將來,就要升級姥姥姥爺了,回首他們二十幾年風雨兼程一路走來,你會覺得他們容易嗎?不容易啊!上有老下有小,勤儉持家,艱苦奮鬥,纔有瞭如今幸福美滿的家。試想,如果一對夫妻整日你爭我吵,互不相讓,這樣的婚姻會幸福?家庭會美滿?記得十幾年前,我和你媽在我們的爺爺跟前,爺爺就對我說:你霞姐現在日子過得紅火呀,兩口都是掙錢的,也不吵架生氣,翻新了一院白花花的房子,打的糧食吃不了!你媽當時就跟我說:你別聽爺爺發噓(誇張的意思),你姐哪有那麼紅火?哪個過日子不是得加了油往好處過?

你老爺爺這是在誇你媽呢,老人看到孫女的生活美滿幸福,高興着呢!尤其是那句“打的糧食吃不了”,在老輩人心裏,認爲糧食吃不了,就是一家幸福的最大保障啊!“家中有糧,心中不慌”。

萍萍,舅舅之所以跟你講了這些你父母的婚姻家庭,不是單純的給你講往事。一個家庭的幸福美滿和富足,是絕對離不開夫妻恩愛,相敬如賓,同甘共苦!你一定很明白。


現在就要講講你的幼年時期了。因爲我對你的印象就停留在你八歲以前,從你八歲到現在,舅舅都沒見夠你幾次,每見一次,就發現你又長高了更懂事了。

你爸媽在婚後的第二年秋天,你出生了。你的出生過程並不是很順利,你媽在痛苦中煎熬了一天,幾乎難產才得以母女平安。你姥姥姥爺在你出生後的一個月裏,高興得不得了,各自忙着準備給外孫女做滿月的東西。姥姥早在你出生前爲你準備了幾身新做的小衣服和幾摞尿布,在月子裏,姥姥日夜操勞,爲你媽熬米湯。還要照看嗷嗷待哺的你。臨近滿月,姥姥又是淘洗了麥子,擔着送磨坊磨了面,這是準備打花飥和蒸“圪圈”用的,這些都是姥姥準備的。記得快到滿月的前兩天,你姥爺樂滋滋地扛着一條鼓鼓囊囊的花被子,進了老爺爺屋。一進屋,本來已經重病臥牀的老奶奶看見你姥爺帶的那花被子,高興地竟然一下就起了身,問你姥爺:準備好了?快打開快打開!我看看給娃都準備了些什麼?你姥爺笑着把那條花被子在牀上攤開,原來是按風俗,爲你準備的滿月禮啊。只見幾身嶄新的、五顏六色的、有單的有厚的、樣式各異的整套小衣服和鞋帽,整整齊齊地用線縫在被子上,還有新買的長命鎖。老奶奶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嚷嚷着:啊呀呀真好看真好看!蠻不錯喲!娃娃趕上了好社會呀,小霞那時候哪有這些?這時,老奶奶突然發現在這些眼花繚亂的禮物中間,有個綠色的小本子,老奶奶不識字,就問你姥爺:這是甚這是甚?你姥爺沒吭聲,只是嘿嘿傻笑,老奶奶問記了,就說:我給娃辦了個這,以後長大能領錢哩!老爺爺拿過去那小本子一看,樂了,就跟我說:你看你伯,多會計劃呀,都要顧慮娃一輩的事哩。你知道那個本子是什麼?你姥爺,一個向來節儉的把一分錢看的磨盤大的主兒,竟然破天荒地給你在城裏的保險公司辦了一份可能是養老保險吧?我當時就對你姥爺佩服極了,真是把錢花在刀刃上了,難能可貴的是,在那個年代,尤其是在農村,有幾個會想起這一招具有前衛意識的特殊禮物?後來我才發現好像你姥爺這輩都會出其不意地給人來個超前行爲。

你小時候,胖乎乎的煞是可愛,卻不很開口,尤其是生人逗你,你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小模樣,老人就說:這是貴人語遲。在你姥姥家時,姥姥除了做家務就是對你“抱不釋手”,又是親又是逗的,每當你親舅湊到你的小臉跟前逗逗你呀,姥姥就會讓他躲開,說:看把娃扇了涼氣。

……

之所以跟你說你的幼年,就是你在以後當了母親,在下一代身上,更能體會到母愛和親情。

好了,舅舅今天也算是藉助你的喜氣做了個回憶錄。在你婚禮當天,舅舅一定前去賀喜,祝福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和最帥氣的新郎。

再次祝願新婚快樂,幸福長久,和諧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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