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憶(92)

2015年秋,我又來到橋頭村小學。這學校是完小,有近300個學生。這是我幾十年的教學生涯裏的最後一站,在這裏呆了4年半,到農曆2019年臘月退休。

這4年多,學校這方面好像沒啥好寫的,這期間先後換了3個校長,第一個校長是我高中同班同學的兒子,他來這裏接手剛退休的老校長,才幹一年,到縣城去了。第二任校長在這裏幹了3年,他時常讓我有點小不舒服,沒有大問題,也沒有值得讓我誇讚之處。最後半年,這新校長是我20年前的老同事,人挺老實,我很喜歡,可惜我要退休了。在這學校裏細小的日常其實在2019年度的《散記》裏寫了不少,但在這篇傳記裏似乎又都不值一提,它們給我的印象不十分深刻,至少這裏不想再重複。

2015年秋,我開始用上智能手機,充話費送的,才用幾個月就壞了,又花500元買個便宜貨,又只用幾個月壞了,接着用我兒子給的那個三星的,這手機用了3年,買這華爲榮耀的手機到今天剛好一年。自從有了智能手機,我逐漸變成了手機控,上癮了,很少再看紙質書。2018年中間,我讓兒子給我下載了一個寫作軟件,開始在那小平臺上發文,很來勁,寫了幾十篇短文。到了這年12月份,我又跑到《簡書》平臺來寫文,這平臺發文方便些,軟件好用些,以前那平臺文章發完之後不能修改,那裏作者也比較少,老是那麼幾個人發文,活躍的作者更少。我當然更喜歡簡書,這裏的文友多些。

從2018年底來簡書至今快3年了,發表了157萬字的文章,這些文字可以分爲3個部分:首先是看詞作文。開始來寫文,很快就發現好睏難,天天着急該寫什麼?沒話題。終於忽然發現,按學生的語文生詞表來,把詞語當作文題來做,哎,還挺方便,原來,怎麼寫比寫什麼容易得多。所以這麼一路寫下來,“看詞作文”共寫了約100萬字,看上去洋洋大觀,什麼話題都有,包羅萬象,挺好玩。

第二部分,《散記》,350來篇。這個收穫也來得有些意外,先前是打算一直寫看詞作文,有一天平臺突然停業了,一停半個多月,看詞作文的那個感覺被打斷了,再寫似乎寫不動了,聽了文友的建議,開始寫日記,於是又一路寫下來,寫了300多篇。這文體全是記敘文,看詞作文以議論爲主,換了個方式。

第三部分,舊文重發,《我的回憶》,就是自己的回憶錄,主要部分是30年前的舊文,該文後面關於近30年來的生活是最近新寫的。

因爲寫文,近3年來的個人生活回想起來,相比較以前而言還算充實。最開始以爲想寫到100萬字基本上不可能,沒有那麼多事可寫;現在呢達到了157萬字(實際寫了160多萬字,哈哈),覺得也不難。這個《我的回憶》寫完,後面接着該寫什麼,現在真的困難了。估計繼續寫下去,將是我全部寫作的第4部分,有可能會寫一部真正意義上的小說。這是一個考驗,脫離個人的生活經歷,寫一部全新的作品,寫好了就是一個飛躍。實話說,我沒有多大信心。在這裏寫了3年,我沒覺得我的寫作技巧提高了,真的沒有;相反,寫作激情還逐漸降低了。

公曆2020年1月(去年正月)我正式退休了。這是我老早老早就盼望的事,它終於來到了。如果不是胸悶這老毛病,如今的日子簡直賽過神仙,每天都是假日,絕對的自由,想去那去哪。這胸悶太過久遠,實話說,對治好它我沒有信心。它時常一連來幾天挺厲害的,讓我活得都有些乏味,真的。這胸悶是我一生的災難,它奪去了我的一切幸福和快樂,因爲這種從不間斷的難受,讓我深深感覺,我這一生活得實際上不如一條正常的狗,這話真沒誇大。

這幾年,看起來很平淡,沒啥好寫,其實細想起來這段時間裏我的生活已經起了極大的變化。首先是2017年正月我那老孃去世了,這讓我從精神上卸下了一個極大的負擔。我14歲那年染上呼吸病,那段時間我幾乎瀕臨在死亡的邊緣,我那娘當時是視若不見,甚至是喜出望外,還挑逗我那傻子父親,他們聯手想整死我,這些到現在我還記憶猶新。她完全是在搞一場針對我的謀殺活動。從那之後到今天快50年,胸悶丶吸氣困難像影子一樣從未離開我。我,本該一個幸福的人,活活被整成了半殘廢~我非常清楚,我從14歲之後,僅僅從外表上是完好的,實際上我早已是殘廢。在很多年裏,坐在一起喫個飯,開個會,聊個天,因爲胸悶缺氧感,很可能讓我大汗淋漓,如塵針氈,無所適從。這種痛苦世上沒有幾個人體驗過。可是,我那娘在她去世前不久還多次一個人在那裏咕噥~:“看他死脫了,怎麼又活過來了,解竅不通。”他當然說的是我。她非常後悔沒用再毒一些手段把我弄死。她一直深信小D當光棍是我害的,如果我早早死了,他的小兒子就會是不得了的人物了。近半個世紀裏,她幾乎每個周都有麻煩事要我幹,同時還有很難聽的話要往我耳朵灌。她一直盼望甚至相信我要死她前面去。總記得有一年,她在離開我家時回頭說我:“你好老,比舅爺家的那大舅看上去還要老!”那時,那“大舅”有70歲,我才40歲。小D在她前面走,聽了哈哈大笑。她每多活5年我可能要少活1年。所以,2017年她死了,對我無疑是個勝利。有些讀者肯定不喜歡我這一席話,但我依然要說。這部作品全是我的心裏話,我一生裏的頭號敵人死了,我文章不抒發一下我的憎惡之情我辦不到,否則那也是假文章。全世界的讀者因爲上述這段話要與我爲敵,我依然要說。

想發表文章,想有自己的書,想了半個世紀還不止,到2018年,我才真的做出了那個“寫書”的架勢。這要感謝互聯網,寫文章丶發表文章變得容易了。老早想寫文章真的怕了,不是怕才能不夠,主要怕體力不行,寫一部長篇,改來改去,抄一遍又一遍,身體有毛恙的人,完全可能會被累死。沒有互聯網,我十有八九不會寫的,要寫也只會寫一點點,等於不寫。

退休,也是去年開始的。如果說喫皇糧有什麼好?就這一點好,老有所養,老而無憂,老有所樂,老有所爲。我早已把退休當作我命運的轉折點。我數十年裏對形形色色的頭兒們實在是怕了,在他們的統治下,我一直活得毫無尊嚴。現在退休了,終於徹底擺脫了他們禁錮在我身上的枷鎖。

現在我退休工資是6541元,這數字挺美,我不想更多了,真的。

因爲退休,條件已經非常好了,我要盡最大力量爭取實現我老早的一些願望。

退休,本來是以爲預示着我苦難的終結,可是兒子又出來的搗亂,我退休他也“退休”,他也開始天天躲在家裏。但我決不把他當作我苦難的延續,你無論想怎麼弄,哪怕把自己往死里弄,那也是你個人的事,與我無關。很多人似乎想看我究竟拿兒子怎麼辦?我最多隻負責你有飯喫,別的不管。喫飯的問題很好解決,一個月一包米,要不了一百元,對我沒有壓力。你房啊車的,這輩子就不要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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