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
文/南湖居士
在我的印象裏，最近晴空萬里的日子不是很多，昨天颳着風下着雨，今天也是颳着風下着雨。
起牀上廁所的時候，才發覺特別的冷，提醒我看看手機，曉得寒潮來襲的消息。夜晚雖然已經過去，白晝的面目卻如同夢遊一般，沉浸於疲憊中，懶得睜開雙眼，環顧這疲憊的世界。
我不情願地從被窩裏面出來，儘管白晝依舊在夢遊的面目中沉浸下去，彷彿要我一同閉着雙眼，隨它迎接下一個夜晚的來臨。我翻了翻掛在牆邊的日曆，猛然驚愕，原來今天居然是立冬。想來，氣溫驟降，倒是十分應景的。我只好努力追憶着今年的秋天，卻只有些許零星的碎片，總感覺還沒有找到適合夾克的時光，便忽然匆忙之中穿上了棉襖。
即便穿上了厚重的棉襖，可是寒意仍然時而侵入我的肌膚，警告我往後的幾個月或許會更加可怕。我趕緊瞅了瞅籠子裏養的那隻蟋蟀，早就不叫喚了，不僅不出聲了，一動不動的，似乎即將與這個疲憊的世界告別。我的心裏一陣酸酸的，於是準備送我的蟲兒回到原來的家。然而跑下樓梯，才意識到，屋外還是颳着風下着雨的景象。而先前綠意盎然的草地呢，現在也是一片光禿禿的，失去了生氣。話說冬日裏突如其來的風雨，其實威力並非如此巨大，我記得是專門有人故意把那片草地剷平的，因爲嫌雜草叢生不美觀，亂竄得老高太礙眼。
我倏地有點憂傷了，繼而是惶恐和不安。最終，還是決定讓我的夥伴留在身邊。我明白，此刻的放生顯得毫無意義了。凝視着四周無盡的昏暗，一瞬間，我多麼希望逃離陰晦空氣所掌握的一切。
但是，風還在颳着，雨還在下着，完全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我緩緩走進房間，搜索着電腦當中保存的收藏，試圖查詢與春夏有關的幾張圖片，或者幾個視頻，卻發現點擊鏈接，打開的都是空白界面。好像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一樣，統統沉浸在了萬籟俱寂的肅殺中。
雨越來越大了，風也越來越強了。持續敲打着窗戶、搖擺着樹枝、撞擊着地面，叮叮的、嘩嘩的、噼裏啪啦的響。我痛斥、控訴、詛咒那凜冽寒冬將至的季節，不過圍繞着我的，究竟是叮叮的、嘩嘩的、噼裏啪啦的喧囂，附和着大雨強風的歡笑。我這才知道，我內心的獨白，大抵馬上就要被四周無盡的昏暗所吞噬乾淨了。
瑟瑟發抖的我，又鑽進了被窩，躺在牀上，想要梳理一下雜亂的心緒。呆呆地望着掛在天花板上的吊燈，頭暈目眩的，什麼事情也不想做，什麼事情也做不了。
叮叮的、嘩嘩的、噼裏啪啦的，不停地傳入我的耳朵，化作一支塞壬的催眠曲。而我偏偏睜開雙眼，無論如何都睡不着——隨着如夜的白晝一起夢遊，可能是我不願意罷了。
2021年11月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