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犯嘀咕

與隔壁老王喝一杯淡淡的茉莉花茶,便在牀上翻餅餎餅睡不着覺不同,老周可是一個無論是喝濃茶,還是喝咖啡,都絲毫不耽誤沾枕頭就打呼嚕的主兒。

先別說茶的濃淡,即使不喝茶,隔壁老王想要上了牀,立馬就能睡着,都費勁。

家裏桌子上擺着的安眼藥,隔三差五地就得溜點兒。

據說老王有一次參加中學同學聚會,喫罷晚飯,被幾個同學拉到茶館兒,喝了幾小杯茶之後,回家躺在牀上,閉上眼睛數了一夜的羊。

失眠是病,誰都知道。

爲了治失眠症這個毛病,老王連中醫帶西醫,甚至百十公里以外的一位遠近聞名的“神醫”都去瞧過。

可這一溜兒十三招下來,老王的睡眠質量,也沒見有大的起色。

飽受失眠之苦的老王,瞅見無論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只要一躺下來,就能把呼嚕打得山響的老周,不由得就在心裏泛起陣陣的羨慕。

兩人只要一見面,三句話不到,老王自然而然地就會把話題拐到被隔壁老周那恨不得能把牆壁震塌的呼嚕聲上來。

“喂喂喂,我說老周,你能不能發揚一點兒階級友愛精神。”

“又咋了?這嗑兒讓你嘮得挺瘮人啊!”

顯然,老周對老王的話茬兒早有心理準備。爲了逗殼子,老周就偏偏不往老王的話茬上接。

“別跟我扯犢子,明知故問。”

老王說完這句話,臉上立馬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你這臉變得越來越像川劇演員了。剛剛你的那一對小三角眼瞪起來,比牛犢子的眼睛還大,說我扯犢子呢?怎麼又變得皮笑肉不笑了呢?”

“跟你商量個事。”

老王笑嘻嘻地湊近了老周。

“有話說,有屁放。別整得娘們唧唧的。”老周邊說,邊往後退了一步。用手往上拉了拉口罩的帶子。

“哦,對了,我忘了你煩我這張煙鬼的臭嘴。”老王用手捂着沒來得及戴上口罩的嘴。

一本正經地說:“你能不能發發善心,每天晚上等我睡着了,你再睡。本來我睡覺就費勁,你那高音兒呼嚕一響,我這一宿,就別想睡了。”

“就這點屁事兒啊?我尋思你這是要管我借錢呢。”

老周衝着老王,伸出了右手,做了一個OK的手勢。緊接着就是一陣哈哈大笑。那笑聲一點兒都不比他那呼嚕聲的分貝低。

“我就說嗎,你是一個講究人,一定會敞敞亮亮答應的。”

“我說,讓你先睡可以,但是你可別得寸進尺啊!我每天得早起,上江邊打太極拳呢。爲了你,我可以推遲半小時睡。你晚上最好別超過十點半。過時不候噢!”

“歐了,三克油!”老王從兜裏摸出了口罩,剛要戴上,突然想起爲他治失眠症的那個“神醫”跟他聊天的時候,說的那幾句話。

於是,喊住了前面走着的老周。

“聽說,像你這樣沾枕頭就打呼嚕的這種人,也未必就是好事兒。”

“誰說的?”

老周停住腳步,轉過頭來。

“給我治失眠症的那個醫生說,大腦缺氧的人總是會嗜睡,總是覺得缺覺。所以,會有一沾枕頭就睡的習慣,這恰恰說明了這是另外一種的不健康。”

“淨放特麼驢杆兒屁,那個‘蒙古大夫’的腦袋,一準兒是讓驢踢了。”

老周嘴上雖是這麼說,可心裏卻犯起了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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