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老伴兒對還是不對

林姨退休後一直在香腸廠打工,每月一千多塊錢。但是,吸引人的是每斤香腸給提成。林姨能說會道,長的白白淨淨的,特有親和力,顧客非常喜歡她。

林姨每日的提成錢最少一百多,有時候都二百多。這樣,每個月,林姨都能開六七千。

林姨幹了十多年,掙了許多錢,給兒子結了婚,還有剩餘。後來老伴兒得了重病,林姨辭工在家照顧老伴兒。從給老伴兒治病到去世,幾乎花光了林姨的積蓄。

老伴去世了,兒子媳婦讓她去兒子家居住。她同意了。

兒子怕媳婦,家務活全包,媳婦飯不會做,屋子也不收拾,就是經管孩子。

林姨不插手兒子的生活,他倆咋舒坦咋過,她能幫把手就幫把手,幹不動就支使兒子。

兒媳每天下班回來,也不和林姨說話,一個桌子喫飯,也只是照顧八歲的女兒。林姨想:“呆一陣子就回去吧,馬上回去怕鄰居親戚朋友笑話。”

來了第三天晚飯,兒子燉了一條大魚,四口人坐一起喫飯。兒媳給孫女挑魚刺、夾魚肉。

孫女忽然咳嗽,嚷着:“有刺!扎着了!”

孫女邊說邊往地上吐嘴裏的飯。

林姨來不及去拿紙簍了,她伸手就去接孫女吐的飯菜,問:“扎哪了?吐出來沒有?”

孫女不說話,“呸呸”的吐。

林姨拿過來一個麪包,說:“咬一大口麪包嚥下去,把刺噎下去。”

兒媳忽然就怒了,夾起一筷子魚肉就往孫女嘴裏塞,喝到:“哪有刺?我都挑乾淨了,趕緊喫!”

孫女不喫,哇哇哭。

林姨說:“別嚇着孩子,讓孩子緩緩再喫。”

兒媳伸手就給孩子兩嘴巴。孩子更大聲的嚎叫。

林姨嚇了一跳。

兒子拽過孩子,對兒媳說:“你作什麼?我媽在這兒,我忍着你沒說啥,你還想咋地?”

兒子拉着孩子下樓了。

兒媳忽然踢倒了凳子,邊穿鞋邊說:“給你們臉了,都他媽的欠收拾,等找着你們的,挨個收拾!反了你們?”

林姨目瞪口呆的站在屋裏,好半天才緩過來。她收拾了飯桌,去臥室裏收拾了簡單的衣物,下樓回自己的家。

她一路走一路哭,好在沒碰到熟人。開門進屋,林姨哭的不能自已,老伴兒屍骨未寒,剛去兒子家三天,自己就灰溜溜的回來了,如果沒有自己的房子,自己不就無家可歸了?

林姨哭睡着了。兒子打來電話,問她在哪呢?

林姨說:“我回家了,我想自己住,和你們住不習慣,以後動彈不動了再歸你們那。”

兒子聽林姨的聲音沙啞,就問:“媽,你哭了?”

林姨說:“沒有,我哭啥?我啥也不缺,我哭啥?我困了,沒精神。”

兒子嘆了口氣,讓林姨早點休息吧。

林姨和兒媳不鹹不淡的處着,不見面,互相都清靜。

林姨的腿不好,到醫院做了個小手術,花了一萬多塊錢。兒子上班,照顧她的任務就落在了妹妹身上。林姨出院回了自己家,離妹妹家挺遠,妹妹來回跑,不太方便。兩人一商量,打算賣了林姨的樓,到她妹妹家附近再買個樓。

林姨有個老同事聽說她要賣樓,說:“我朋友要買樓,我讓她去看看。”

同事的朋友來到林姨家,一眼就相中了,當時就交了七千塊錢定錢,定在三天後交錢過戶。

第二天,林姨的兒子給林姨打電話,說他想開個加工香腸店,錢不夠,讓林姨把樓賣了,借給他一部分,他掙錢了,馬上還她。

林姨一聽,哎呀,這可不得了,錢到他們手,哪有回來的理?那她可真無家可歸了。

林姨馬上給同事的朋友打電話,說:“不好意思,我這邊出了點狀況,房子不能賣了。”

同事的朋友說:“不賣也行,我交的定錢,你應該明白怎麼辦吧?”

林姨說:“我明白,下午我就給你轉過去一萬四。”

林姨吃了個虧,很不舒服,她算計來算計去,乾脆,我把房子租出去,我住我妹妹家去。

林姨房子的位置好,帖子一貼,第二天就租出去了,租金八千。

林姨兒子借了一部分錢,一共二十五萬,加工香腸店開業了。

先是加盟費就十五萬,包括各種機器;這邊辦動力電、房租、裝修,十萬塊錢,一分沒剩。

都弄好了,廠家派師傅來教技術,兒子請老媽上場。林姨這方面有底子,兒子媳婦這是早打算好的。

兒子拉饑荒開店,林姨不可能袖手旁觀。

林姨拖着傷腿上陣了。

師傅教了七天,林姨學的透透的。買賣一開張,非常火,一年半,就掙回來二十五萬。

林姨只是喫喝店裏供着,就是白盡義務。

幹了三年,旁邊又開了兩家加工香腸店,而且豬肉漲價,來加工香腸的顧客越來越少,店裏的工人都辭了,她妹妹心疼她,時不時的來幫她。媳婦又冷起臉來。

“這幾年,我沒少給她掙錢,她是一句感謝的話不說,一個水果不給我買,好像我是應該應分的。”林姨很難過。

有個朋友給林姨介紹一個老伴兒,是她原來的老鄰居老聶,老伴兒去世多年了,他一直在省城兒子家給照看孫子。

他倆原來是平房的鄰居,他一聽說是林姨,動心了,說:“她呀,相當能幹,有錢,能看上我嗎?”

老聶回來和林姨一見面,印象都不錯。

老聶的兒子媳婦有錢,對他孝順,他的穿戴都是名牌。反倒是有錢的林姨穿着普通。

兩人處了幾天,都比較滿意。

老聶還在幫兒子帶孫子,暫時走不開,但是親家母答應:她一年後退休就接手看孩子,給老聶自由。

林姨這邊還有那個帶死不活的香腸店,也走不開。

老聶臨走,把樓房的鑰匙給了林姨,讓她去住(老聶家離香腸店很近,妹妹家很遠)。

林姨把找老伴兒的事告訴了兒子,兒子沒說啥。晚上,林姨還沒閉店,兒子媳婦來了。媳婦說:“媽,從今天開始,你和我們住,別找老伴兒了,你都六十二了,你不嫌丟人,我們還嫌丟人。”

兒子也說:“媽,別找了,我們又不是不擱你。”

林姨說:“什麼年月了?找老伴兒我丟你們啥人了?我想好了,不用你們管。”

兒媳問:“那你的樓怎麼處理?”

林姨說:“處理啥?我留着養老。”

兒媳抓起桌子上的水壺摔到地上,氣沖沖的往出走。

林姨在她後邊喊:“你給我站住,你有啥權利摔我,我喫你的喝你的了?對婆婆不聞不問,年節都不招呼我喫頓飯,你不嫌丟人?有本事你站住,咱們找個地方說道說道。”

兒子拉住她,不讓她嚷嚷。林姨看着兒子,心頭泛酸,這個窩囊廢兒子,啥都指不上。

自此,林姨和兒媳結仇了,兩人一句話不說,孫女也不和她打招呼。

老聶兒子媳婦那邊卻是另一番景象,兒子媳婦、親家親家母一起來看林姨,給林姨買了兩套名牌服裝,又盛宴宴請林姨。席間,兒子媳婦保證最多一年就讓老聶回來陪林姨,同時也邀請林姨去省城和老聶團聚,保證不讓林姨幹活操勞。

林姨拒絕了。這邊香腸店離不了她。

老聶因爲有了林姨,經常的回來,兩人很和諧。兒子不和老聶打招呼,老聶不太滿意,但是也沒太計較。

林姨白天繼續在店裏忙碌着,兒媳不聞不問。老聶後來回來生活了,看她挺累的,經常過來幫忙,林姨晚上回去,老聶都給做好晚飯。林姨感嘆:老聶比兒子媳婦對她好,知道心疼她。

因爲勞累,林姨的腿疾復發了,林姨不想幹了,和兒子商量,兒媳知道了,不同意兌店,陰陽怪氣的說了一些難聽話,兒子也沒說啥。

林姨很寒心。

有一天,林姨幹活時,低血糖暈倒了,她醒過來,起不來。她掙扎着給兒子打電話。兒子來了,趕緊送她去醫院。

林姨稍微有點勁又回到店裏幹活。她兒子對林姨說:“媽,把店兌出去吧。我不能沒有媽!”

林姨哭了。

今年豬肉一直掉價,香腸店生意很火,店很快兌出去了。

林姨沒有了羈絆,終於和老聶過上了輕鬆愉快的二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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