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蹄甲花開的時候

十五晚初夜,圓月如約升起,桃花島沐在淡淡的光輝中。獨自坐在相思樹下,呆呆地,出神的望着月亮。

從影院出來的時候,天空起了一層疊的灰雲,把斜陽早早地給吞沒了。天地變得灰黯,使得我放棄了去桃花島與圓月約會的打算,而做着如上想象。


第二天,天氣晴好,高遠的藍天,溫和又明亮的陽光,城市如沐春風。

從汽車城回來後,我想去理個髮。

現在的理髮店都搞得很漂亮,裝潢現代,別具風格。連店名也起得與衆不同,譬如“今日說法”。呵呵。當你進去時,感覺不像是理髮,像是去打官司。

不得不說,有些裝潢漂亮的店,裏面的師傅手藝真是一般。

我直想說,理髮如流水,嫺熟自然,線條流暢。磕磕碰碰,不知從哪下手?剛出師麼,感覺像不會剪頭髮似的。

不知道今天這家店會碰上一個怎樣的師傅?上樓來,一位個性時髦的師傅迎來,招呼我在面街的窗邊座位坐下,客氣的問喝點什麼?我隨便選了一個花茶。稍一會,這位師傅捧着一隻像小盆栽的圓形玻璃杯過來時,又問我,有熟悉的師傅嗎?沒有,你給我剪吧。我是設計師,剪的話要128,嗯,我給你介紹一位造型師傅吧,可以嗎?好。

介紹的這位師傅是位少年。左耳戴銀色耳鏈,在耳下一晃一晃。皮色很白,手指纖細。說明一下,他不是女生。

剪的時候,感覺還不錯。能與我希望的大致吻合。你有沒有遇到過這樣?師傅照例問你:想剪什麼樣?然後你說了怎樣。可是,剪着剪着,就偏離了你說的想要的樣子。

幸好今天不是這樣。我很放鬆。店裏放着音樂,好像是霸王別姬。尖細的調腔,貌似李玉剛。聽着聽着,眼前出現幾位古裝美人,身材高挑,氣質如蘭。穿着似旗袍又不像旗袍的衣裳,一色光溜溜的大腿,隨着音樂閃爍舞動。讓我想起多年前在上海,在一家酒店邊喫飯邊欣賞歌舞。啊,似乎這才叫檔次,才叫品味人生。

你看這樣可以嗎?師傅微低着頭,拿一張粉臉詢問我。我一驚,擡起頭,剛剛起舞的美人倏忽不見了。幻覺?啊,嗯。我對鏡看了看。可以。

好的,去那邊洗一下吧。說着招呼另一位少年。躺下去洗的時候,我一邊感受着指尖的抓捏,一邊想着:好的理髮師洗頭不會讓客人耳朵進水,動作細緻熨帖,恰當好處。我閉上眼睛,享受着服務。腳那頭有位性感女郎對着我在跳鋼管舞,她拿眼神拿舞姿勾逗我。即使我閉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奔放的氣息。少年一邊按,我閉着眼睛一邊想象。身體沉沉往下墜,墜到一定程度,身體變輕,像一葉鴻毛,飄呀飄呀,不知要飄向那一個所在。

好了。隨之頸脖被力往上擡起。一睜眼,我回到了現實。我感到一種墮落。

當我騎行在車來車往的大街,腦海裏出現在汽車城見到的各種各樣的車。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開五菱跟開悍馬是一樣的感受嗎?”我自問。相信一定是不一樣的。你坐進去的時候,直觀的感受會告訴你答案。這不是虛榮。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是娶張雨綺美呢還是娶餘秀華美呢?我想,是男人都會選擇張雨綺。可是,王全安還會去嫖。

這樣一想,人事就沒有絕對。適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

胡思亂想是我一刻不停在“做”的事。放眼望去,啊,街邊的紅花羊蹄甲開花了!

粉紅的花,開在碧綠的葉間。姿勢猶如夏天的杜鵑,花團錦簇。

在惠城,一年四季都不缺花開。十一月雖已是冬季,卻是羊蹄甲花盛開的時候。

想起六七年前,也是這個季節。我失業,沒有工作。無心做事。整天終日混跡在紅花湖。我的心一天惶恐於一天。可是,紅花羊蹄甲一樣地開,開得那樣的嬌豔。而我無心去多看它們一眼。

現在,紅花羊蹄甲又開了。儘管人事消磨,前途茫茫,但總歸還有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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