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之望,晴暖,不減陽春。
晨起,偶讀王十朋《十月望日買菊一株頗佳二首》,其一曰:
秋去菊方好,
天寒花自香。
深懷傲霜意,
那肯媚重陽。
乃往露臺,於菊圃立有間,見其花亦方好。
午後,驅車徑往柴桑。
先是,穎冰數數期餘看菊,問何之?對曰:“陶館,數年不至,秋菊蔚爲大觀。”又示餘採菊視頻一:但見一女子沐晨光,衣袍服,烏髻松挽,鉛華弗御,提籃行仄徑,或仰而思,或俯而視,探身掇英,從容以觀。行且誦陶詩,隱有犬吠之聲,的有出塵之意,遺世之情。神注目盼,不可具言。奇之,問以誰何?穎冰謂曰:“美華,陶館主者。”
至館,美華俟餘二人有時,雖向無半面交,然初識竟如平生之歡,把臂聯袂,導餘二人入菊園。
園可半畝,處女牆之下,竹林之旁,分以數畦,竹籬周之,詎可以菊言,真菊海也。色各異,本不同,嫣紅奼紫,弄爪吐絲,乍對之,欲下一言而不得,唯頷首默嘆而已。
蔚然成此大觀,所假者,天道也?土力歟?甚而人工,當缺一不可。
非有慕陶之意,愛菊之心,何以致之?美華謂餘曰:“菊,在在處處皆有之,然東籬之菊,則於斯爲盛。又言其嘗於九秋之月,設雅集菊畔,賞佳色,掇黃英,誦陶淵明《飲酒》、鄭思肖《寒菊》諸篇什,渾令人忘憂遺世。”
歸來數日,心下難置。思當再往,晨昏旦暮不論,可坐竟日,對久之,清冷香中抱膝而吟,與菊同受風露泠泠,我見菊花多嫵媚,料菊花見我亦如是。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