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萼裳裳綠葉稠.......不是閒花野草流”


冷不丁讀到了乾隆的一首詩《菜花》:

            “黃萼裳裳綠葉稠,千村欣卜榨新油。愛他生計資民用,不是閒花野草流。”

乾隆一生作詩四萬兩千六百一十三首,這個數量大致相當於兩千餘名唐朝詩人一生的全部詩作。而與此同時呢這位開創了“十全武功”的帝王佬兒至今兩百多年來,幾乎無人承認他是一位出色的詩人。當然了,或許是皇上的名頭太大了,一頂詩人桂冠那算個啥。

按照作詩的數量以及乾隆的歲數,差不多是每天作詩兩首,數量足夠驚人。不過話說回來,這位“文殊皇帝”(乾隆自稱爲文殊和尚之化身)詩作總體尚可,的確也沒到那種誰也不待見的程度;但比起專業的詩筆來,差距還是較明顯的。

於本首詩,大部分人大概只消瞟一眼標題,便會扭頭而去——不就蔬菜市場里人頭般大的菜疙瘩嘛,綠葉白芯,牽連點塵世的煙火還差不多,硬邦邦扯來所謂詩情畫意,比起“御溝流葉”的一片殘葉都不如,早就爛了嘛。

倘然真是此類讀者的話,扭頭即去就讓其去吧——要麼壓根兒就是個城裏人,即便出身農村但也早已城市化——其所理解的“菜花”又稱花菜、花椰菜或椰菜花,爲十字花科蕓薹屬一年生植物,又名甘藍花、洋花菜、球花甘藍。原產於地中海東部海岸,十九世紀初引進中國。花椰菜是一種很受人們歡迎的蔬菜,味道鮮美,營養也很高,還有相當藥用價值。

而“十九世紀初才被引進中國”的話,那就是說,乾隆筆下的“菜花”並非廚房菜案上的菜花,而是油料作物油菜籽,也稱菜籽,準確說即十字花科作物油菜的種子,系老祖宗留下來的油料作物。油菜籽中油脂的含量爲37.5%-46.3%,根據油菜的類型不同其油脂含量略有不同。是中國主要油料作物和蜜源作物之一,其籽粒是制浸油脂原料主要品種之一。

油菜分爲冬油菜和春油菜兩種。其種植面積佔我國油料作物總面積的40%以上,產量油料總產量的30%以上,居世界首位。

傳統榨油是是個很耗費體力的夥計,主要在冬天進行,場所高溫密封,牆壁及其厚實,故而“鑽油坊”者除了一老師傅外,其餘全系年輕小夥子,筆者年輕時就幹過此活計,很辛苦,不過掙來的工分也高。不過,筆者榨油榨的是棉籽而非菜籽。但二者榨油的過程和工序應該差不多——“榨”者,擠壓也。

早先沒有現在的機械壓榨,也沒電。所謂“壓榨”主要靠外力的擠壓,以一根極粗(大約三人合抱)的長(兩丈以上)圓木作爲工具來進行。此圓木謂之“老油樑”。

囉嗦太多了,趕快回到詩裏。

詩的大意是:油菜花的花萼鮮明美盛,蠟黃一片,綠葉稠密以爲陪襯。到此季節也就到了收割油菜的季節了。我很高興地聽到所有的村子都傳出卜卜的榨油聲,那是“老油樑”在作業。我喜歡油菜花的原因是因爲它可以榨油,可以改善老百姓的生活,不是那種毫無用處,只能供文人雅士吟詩作賦的閒花野草之流。

“卜”的意思是:形容連續不斷的響聲。如:卜卜(啄木的聲音);卜通(象聲詞。常形容鈍響或心跳);卜楞(象聲詞。時常迭用,形容不緊不慢連續不斷的鈍響)

“千村欣卜榨新油”的意思是:很高興很欣慰地聽到所有的村子都傳出卜卜的榨油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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