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憤怒之前,先說一下我們的文化。
我們的傳統文化從來都是教育我們要孝順、要順從,卻不教我們要學會獨立思考與判斷。
“父母呼、應勿緩。父母命,行勿懶。父母責,需敬聽”…熟悉吧,我也寫過不止一次,哪怕一個人再爛,做了父母,都能訓斥教育孩子。
如果一個孩子頂撞父母,那也一定會釘上大不孝的恥辱柱。
其實,我一直認爲“母慈子孝”這個詞語還是蠻好的。它不是“子孝母慈”,是長輩先慈祥明理,子孫纔會有一個薰陶滋養的成長環境。
這也是有序位的,說到底就是規律,是家族輪迴。
這裏面有一個底層邏輯:
子,是內驅使然的孝順?還是外力作用的孝順。
區別在於:
內驅,是發自心底的愛,是正常的能量流動,是滋養每個人的。
外驅,是被迫的,是不得不,是被某種文化和道義、責任壓迫的,是一種表演。這個能量就是死的。
這個時代的大症結似乎無解,直到有人從這個無明中醒來,終止遊戲。
言歸正傳
在我決定要正面表達我的憤怒之前,有幾個月與媽媽的關係很微妙。表面很和諧,其實暗流湧動。
我一個脾氣很急,又比較有自我意識的人,在碰撞中自然是吃了很多苦。這個苦,是因爲懂對方的難和苦,然後壓抑了自己的感受。
說真的,我媽在她們同齡人中已經是非常非常棒的媽媽了。大多時候我是感恩的,能遇到一個聰明、明理又懂得反思自己的媽。
但,她也有很多固化的集體意識、集體無意識。然後這些東西,大部分都投射在了我身上。可能,這也是我們母女之間今生的功課吧。
我在過這部分功課的時候,哭了無數次。最難過的一次,我覺得我和媽媽的緣分大概到頭了。極度厭世,然後想給她磕個頭留些養老錢,自己找個地方隱居。
少爺婚禮期間碰撞的最多,最痛。反而是這種痛都伴隨着很棒的禮物。
婚禮過後,我決定跟媽媽談一談。無論如何我要表達我的想法,哪怕是關係決裂。
事情發生的時候完全跟預設的不一樣,我平靜到讓自己喫驚,很平淡的敘述我的想法。只說了幾句,媽媽就說:別說了,我不聽。。轉身去做別的事情了。
我知道我平靜的敘述反而讓她承受不住。其實,這麼多年,我努力成長,努力優秀,努力成爲媽媽的驕傲,只是爲了得到媽媽的看見與讚賞。
可是,她從來不會誇我,或許在她心裏是認可的,甚至是驕傲的,可是語言上從來沒有正向肯定過。
臨走的時候,我說:我只說了幾句你就受不了,我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我想,大概很久很久我也不會再去看媽媽了,至少我心裏所有的心結都打開了。
30多年來,我承載了太多父母的投射、潛意識和情緒。
到這一刻,我擁有了清晰的邊界,也能準確識別我的情緒和對方的投射。我能看見對方所有的行爲模式,並接納這個人就是這樣的,她們是我的父母。
他們有各自原生家庭傳承的痛,以及所揹負的集體無意識。他們就是這樣,這就是他們。
我不再執着那個認可與讚美,允許他們如其所是,也允許自己保持當下的樣子。
那一刻,大概讓我出家都是可以的吧。
然鵝,禮物之所以是禮物,一定是大腦所預想的劇情之外的。
媽媽並沒有不理我,她主動聯繫我,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這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
那一刻,忽然就鏈接到了愛,完整的愛,無條件的愛,不需要證明,不需要努力,自然而然。
後來我再去看媽媽的時候,她變化好大。我穿了過膝靴與牛仔短褲,大冬天的,換作以前,指定叨叨我800遍了,可她居然一句也沒有“教育”我。
我在心裏默默的讚歎,她好有智慧啊,我真有福報,她真的是個很棒的媽媽………
成長至此,我與爸爸達成了和解,也鏈接到了媽媽的愛。順溜的、自然的、無條件的愛。
原本以爲,這種所謂的表達憤怒或者釋放攻擊性會導致關係破裂,然鵝,還有另一種走向,是關係的昇華,更高頻。
我們彼此守護好自己的邊界,不踐踏對方的邊界。
我不再承接對方的投射和情緒垃圾,對方也開始變得更有意識。
是那句,向死而生之後,原來我愛的人都還在。
是合一啊。
最後,祝每一位讀到這篇字的你,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