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行!”帶來的教育思考

週日下午去大面嶺登山,大面嶺是海豐的後花園,在繁華的都市呆久了,偶爾來這裏休閒一下,別有一番風味。我們幾個好友一同登山,興致勃勃,精神抖擻。大面嶺海拔五百多米吧,山上修了兩條大理石山路,彎彎曲曲,一直延伸至山頂。一路登山的人絡繹不絕,有老人、有年青人、但更多的是家庭式的,一家人帶着孩子一起來登山,想必是想讓孩子好好鍛鍊一番吧!我們一路走着上去,到了半山腰,路越來越陡了,我的腳也開始沉重起來。在我前面有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他一步一步往上登,走得還挺快,他媽媽緊跟其後,生怕他有什麼閃失。他媽媽一路走,一路喊:“阿文,別走那麼快,小心摔倒!”小男孩放慢腳步,等着媽媽趕上來。媽媽跟上來,緊緊地拉着小男孩的手不放,意思是你必須在我的可控範圍內。小男孩感覺到不自在,拼命想掙脫媽媽的手,嘴裏嘟噥着:“媽,我不用你牽着,我能行!”我在後面,聽到這句話,感覺是那麼熟悉,好像在哪聽過,仔細回想一下,原來在我的教學中也有這樣的聲音。

那是我教三年級的時候,班裏有一個叫小健的孩子,讀二年級時,他的右手被開水嚴重燙傷,大拇指還不能動彈,手部的表皮都成了疤痕狀。平時寫字只能靠左手,但剛練習用左手,寫起來很困難,小健很堅強,每天下午放學,同學們都走了,他自己留下來練字,一筆一畫,彎彎曲曲,雖然寫得跟蛇爬行一般,但是他還是堅持寫下去。對於這樣的孩子,我心裏多了幾分同情和愛憐,平時對他的關注無形中多了起來。上課的時候,我儘量不叫他回答問題,因爲我擔心他站起來,別人看到他那疤痕累累的手,我怕他的自尊心受不了。下課了,我看到他呆呆地坐在教室裏,望着同學們開心地追逐打鬧,我怕他心裏有什麼想法,便特地安排了幾個學生跟他聊天,讓他的心情開朗一點。放學後,當同學們走後,他照樣留下來寫字。他笨拙的執筆姿勢,把本子都劃出了一個又一個小洞,我分明看到他煩躁地把寫好的又撕掉,然後無力地雙手掩面,望着他那頹唐的樣子,我的心裏也無比難受,我走過去跟他說:“小健,寫不了就不要寫了,你的情況特殊,作業可以不用寫。”

沒想到小健的話卻讓我汗顏:“老師,我知道你是爲我好,處處爲我提供方便,可以後的路是我自己走啊!我不用你扶着我走,我能行的!"聽了小健的話,我感到震驚,一個三年級的孩子,會說出這麼堅強的話來,不知道他在治療期間經歷了什麼樣的痛苦。同時我又覺得這孩子太懂事了,他的堅強,襯托出我的焦慮。我總擔心這孩子跟不上,總擔心這孩子心理脆弱,總擔心這孩子會有心理陰影。所以很多時候我們做的事、說的話表面好像是在爲孩子着想,實際上是一種束縛,一種阻礙。我上課不讓他回答問題,是爲了維護他的自尊,但這無形中是不是讓他少了好多交流、探討的機會?我怕他因左手寫字醜會讓他內心自卑,但他始終要學會自己面對生活的。這一切的一切,看似平常,細想卻是一種教育方法的缺失。

我們有多少老師是這樣做的,在教學過程中,總是怕學生聽不懂而過早地拋出問題的答案。要求學生帶着問題讀課文,學生還沒讀到一半就叫停,忙着把問題的答案梳理出來了。在講練習題的時候,拋出一個疑問,學生正在思考,老師就等不及了,把解題思路講出來了,殊不知,學生的思維正在產生,一下就被老師給撲滅了,老師保姆式教學,帶來的是灌輸式教育,學生的自主學習意識根本沒有發生。

登山的小男孩不想讓媽媽束縛自己,想自己登攀到山頂上去,在登山的過程中,有許許多多的不確定,但小男孩毫不在意,充滿信心,但媽媽卻總是擔心、不敢放手讓孩子去走自己的路,生活中 我們有多少媽媽是這樣的啊!父母什麼都想給孩子包辦,把孩子前行的路都鋪好,讓孩子走得更平坦,更順利,殊不知這樣下去,孩子的人生路更加坎坷,他們在人生的道路上喫的苦將更多,更多的人面對生活不是勇敢面對,更多的是無助、無爲。

父母是孩子成長路上的引路人,孩子的路要自己走,才能走得更遠。教師的保姆式教學,看似關心學生的成長,實則是忽視了學生的主觀能動性,限制了學生個性的發展。

孩子的一句“我能行!”帶給我們父母和教育人深深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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