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病一場

乍寒還暖時候,最難將息。這不?病了。

星期三放學回家路上我就聽見呼哧呼哧的聲音一陣陣從車後座上傳來。

“怎麼了?”我問坐在後邊的小姑娘:“鼻子不通?”

小姑娘“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今天在學校一直怎麼呼哧呼哧的嗎?”我問。

“沒有啊,在學校沒有。”小姑娘說。我剛纔見到了老師,老師並沒有提起。這種時候,要是真在學校裏出現了感冒症狀老師一定不會等到放學,估計早就把我們叫去學校領她回家了,多半還得去做核酸檢測。這麼看,小姑娘說得沒錯。

回到家,鼻涕更多了,到了晚上咳嗽起來,一量體溫,37.4°C。得了,好好歇着吧。

回家路上我還存着僥倖心理,以爲鼻子吸兩下就過去了。這時候明白了,該來的總是會來。這樣子明天是沒法上學了。

“明天還能去學校嗎?”她媽媽問。

“我想去上學。”小姑娘說。

“早點睡覺吧,明天早上起來再說。”

話雖這麼說,我心裏明白學校肯定是去不成了。睡覺前我悄悄把小姑娘房間裏的鬧鐘關掉,讓她多睡一會兒。感冒嘛,除了喝水就是睡,沒別的法子。

果然,星期四早上小姑娘睡到9點多才醒,乖乖地在家待了一天。

下午我接到一個電話,是眼科診所打來的,提醒我預約了第二天帶小姑娘去做年度檢查。我連忙告訴診所,小姑娘病了,只能把預約取消,等病好了再約。雖說小姑娘病得並不厲害,檢查眼睛不受影響,但這種時候,有任何類似感冒的症狀診所都不能接待。

說到眼科檢查,又是一言難盡。疫情期間上網課,許多小朋友都遭遇了視力急劇下降,早早戴上了眼鏡。所幸我家小姑娘並沒有感覺到眼睛出什麼問題。不過,這種時候一年一度的視力檢查更是耽誤不得,要及時安排。

不巧的是,安省眼科醫生罷工了。從春天開始,收音機裏就常常聽到眼科醫生協會播出的一則廣告,聲稱政府付給他們的報酬多年來幾乎沒有上漲過,如今已經低得比他們的成本還要少,所以從9月起眼科醫生停止接受政府醫療保險,直到與省政府達成新的協議。

加拿大全民免費醫療,看病的花費幾乎都由政府負擔。眼科例行檢查和牙科是兩個例外,需要病人自己掏腰包,當然多數人也是由工作單位的補充醫療保險負擔。對於兒童、老人和某些特殊人羣,政府醫療保險可以支付每年一次例行眼科檢查,除了查視力驗光還查眼底。我家小姑娘就屬於這類由政府負擔眼科檢查的人羣。

我模模糊糊記得小姑娘去年檢查眼睛差不多是這個時候,現在又該檢查了。一週前我打電話去診所,諮詢罷工時期該如何處理。診所查詢了記錄,告訴我去年檢查的時間是11月23日。這個時間點非常關鍵。

按照政府醫保規定,兒童免費檢查一年一次,因此今年11月23日以後小姑娘可以再次享受由政府醫保負擔的檢查。可是由於目前罷工,醫生不能接受政府醫保。那我不用政府醫保,把錢直接付給醫生,再向我自己的商業保險去報銷不就行了嗎?對不起,診所告訴我,不可以。凡是符合政府醫保條件的病人,政府不允許診所向病人直接收取費用。這一來,一旦過了11月23日這個節點,小姑娘就會因爲眼科醫生協會與政府間的談判而無法進行檢查。

好在我的電話打得及時,診所幫我出了一個主意。只要在11月23日之前去檢查,距離上次檢查還不到一年,不屬於政府醫保負擔的範圍,診所可以向病人直接收費,我也就可以使用商業醫療保險。於是我預約了11月19日星期五帶小姑娘去檢查。剛好這一天是老師進修的日子,學校放假。

千算萬算沒料到小姑娘在這個節骨眼上病了,只能取消。診所問我,11月22日是星期一,你估計那時候她能來嗎?要是不能就要等到談判結束恢復正常才能看了。

那也只能等,有什麼法子呢?

取消完眼科檢查的預約,就快到傍晚了。小姑娘星期四晚上有兩小時藝術體操課,這也去不了了,得跟老師請假,以後纔好安排補課時間。麻煩的是卡拉教練帶隊去了芬蘭赫爾辛基,代表加拿大參加世界錦標賽,今天代課的是一位新來的教練,我沒有她的聯繫方式。

“喲,卡拉說她今天出發去芬蘭,”我跟她媽媽說:“不知道能不能聯繫得上。”

說完我還是試了試,在WhatsApp上給卡拉教練發了消息。沒想到她很快就回復了:“沒關係。希望小姑娘儘快好起來。”

“謝謝!祝你們在芬蘭一切順利,比賽有好運!”

一個週末下來,小姑娘的狀態明顯好多了,到星期天晚上已經受不了在家不出門的日子了。

“明天我能去上學嗎?”

“應該可以吧,”媽媽說:“已經好了。”

我連忙接過話頭:“還在咳嗽呢。這樣子去學校肯定給趕回來,還得叫你去測核酸,麻煩死了。還是老實在家吧。”

老實在家待不住怎麼辦?上網課。這學期開始,家長仍然可以在網課與線下學習之間做出選擇。上一學年,所有選擇上網課的孩子被集中分班,有專門的網課老師。而這學期不同了,教育局不再安排專門的網課老師,而是由各學校組織線上線下混合教學。小姑娘所在的班級,教室裏坐着16個孩子,網上有4個,老師在教室裏上課的同時也登錄到網課教室,線上線下的學生同在一個班裏。

正因爲如此,小姑娘在家也可以登錄到網課教室裏去,課堂上使用的教材、作業網上也都發布了一份。唯一不確定的是,原本登記應該到校上課的學生臨時改上一天網課,這一天在學校的考勤記錄當中應該算是出勤還是缺席呢?

按照規定,因故缺席時家長應該通過教育局的網上或電話考勤系統向學校報告,可以事先安排也可以當天上學前報告。星期四沒上課,我按規定報告了。星期一決定了上網課,老師能夠看到她,於是我想試試不報告。

早上8:05上課,老師一來就看到了上網課的小姑娘,很是高興,互動有加。我以爲計謀得售。沒想到8:46學校自動考勤系統就打來了機器電話。沒法子,看來臨時一天網課是不能算出勤的。

不算就不算吧,要緊的是小姑娘能夠在網上跟老師同學互動,開心了許多。

小病一場,跟以前生病沒什麼兩樣,喝水,睡覺,過幾天就好了。可因爲疫情的大環境,事情又並不完全一樣,也算是一次特殊的體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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