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筆下的《紅高梁》

20211204(靜心而論1049):

      莫言筆下的《紅高粱》

                (二)

      《紅高粱》中的主人公戴鳳蓮,確實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作者把她塑造成了一個反傳統的女性形象,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民國時代的人們,已經出現了女性追求自由解放的思想意識形態。

        三寸金蓮的“我奶奶”,雖然在命運的驅使下,不得不嫁給即將嚥氣的麻風病人,她爲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在新婚的三天夜裏都是用剪刀威逼奄奄一息的新婚丈夫單扁郎,不准許碰她;但她卻爲了自由,爲了愛,掙脫了舊時女子“三從四德”的禁錮思想束縛,在新婚三天回門的路上,就與“土匪頭子”餘戰鰲一起滾在了路邊的高粱地裏.....

        但這一點也並不能說明“我奶奶”輕浮,她並非是不守婦道,她是遇到了“對眼”的人,才肯把自己“舍”出去;她是一名剛烈血性、智勇雙全的女子,曾在被張家設計送進土匪頭子花脖子的手上時,她卻爲了保住自己的清白不給這個人奪去,而三番五次用計,哄騙花脖子答應不碰她,她敢於反抗,敢於鬥爭; 爲了追求愛情幸福,不顧鄰居們的閒言碎語,勇闖刑堂,去救下“孩子他爹”。

        自出嫁以後,就一直養尊處優的“我奶奶”,卻用她那壓出一道深深紫印的柔嫩的肩膀,挑着一擔沉重的拤餅,去送給“丈夫”餘戰鰲帶領着的那羣抗日的熱血鄉鄰們,被日本人發現,掃射中彈因此而丟了性命;這道紫印,成了“我奶奶”英勇抗日的光榮標誌。

      飛散的高粱米粒在“我奶奶”臉上彈跳着,有一粒竟碰到她微微翕開的雙脣間,擱在她清白的牙齒上,她的眼睛裏射出珍珠般的彩虹:“他(指不遠處正帶領鄉親們在與日本人對陣的餘佔鰲)就是你的親爹....”,向“我父親”交代着後事;“娘不想死呀!天賜我情人,天賜我兒子,天賜我財富,天賜我三十年紅高粱般充實的生活....”;可憐的“我奶奶”不願離開這個有自己牽掛的世界,她在臨死前發出的富有挑戰性的吶喊,“天,什麼叫貞節?什麼叫正道?什麼是善良?什麼是邪惡?你一直沒有告訴過我,我只有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辦,我愛幸福,我愛力量,我愛美,我的身體是我的,我爲自己做主,我不怕罪、不怕罰,我不怕進你的十八層地獄,我該做的都做了,該乾的都幹了,我什麼都不怕。但我不想死,我要活,我要多看幾眼這個世界,我的天哪......”

        她最後一絲與人世間的聯繫即將掙斷,所有的憂慮,痛苦,緊張,沮喪都落在了高粱地裏,都冰雹般打在了高粱梢頭,在黑頭上紮根開花,結出酸澀的果實,讓下一代又一代承受。“我奶奶”完成了自己的解放,她跟着鴿子飛着,她的縮得只如一隻拳頭那麼大的思維空間裏,盛着滿溢的快樂、寧靜、溫暖、舒適、和諧。“我奶奶”心滿意足,她虔誠地說:“天哪!我的天....”

        文中幾次出現“我奶奶”無奈的吶喊:“天哪!我的天....”,是來自她老人家靈魂深處的叩問,在那樣一個封建保守、女性意識受到壓制的年代,她的內心隱藏着一種原始野性的爆發力,急於衝破束縛的牢籠,既“認命”又不願“認命”;對人世間的美、對力量、對幸福有追求的慾望,讓“我奶奶”對自己的選擇無怨無悔。

        作爲鄉間婦人的“我奶奶”,她的一生風流倜儻,在經歷了坎坷的愛情和複雜多變的生活考驗後,她的情懷更爲豁達而博大,智勇雙全、謀事果斷。她從根本上捍衛了女性的權利,守護了人性,把自己變成了高密東北鄉高粱作坊的女掌櫃,變成了婦女個性解放的先驅,婦女自立的典範。

        但從“我奶奶”短暫、真實而又富有傳奇色彩的一生來看,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時封建社會對女性的壓迫和禁錮流毒之深,從六歲就開始纏腳,勒斷腳骨,受盡了多少的痛苦,爲了得到那一雙好看的“三寸金蓮”;爲了父母定下的媒妁之約,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都搭進去了,不能與自己喜歡的人結婚生子;“我奶奶”那時雖然有反抗,但還沒有徹底脫離封建思想的束箍。

        《紅高粱》塑造的“我奶奶”形象,是一個真正的女中豪傑;她在故事中的表現,打破了傳統女性的認知意識,賦予新的時代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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