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肚子
時間，與97歲的婆婆而言，已經變得毫無意義。
婆婆白日睡一覺，有時也會做夢，於是辯不清昏曉。
一日三餐的飯點，是婆婆現在最直觀的時間。
“幾點了？”，“這陣兒幾點了？”，婆婆還會經常問我們時間。
每每告訴婆婆幾點，婆婆便擡頭盯着時鐘看，看上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連時針和分針亦難以分辨，但婆婆會習慣性的看，嘴裏還唸唸有詞地數着“1，2，3，……”。
“月份牌”是婆婆關於時間的“擺設”。
婆婆沒有文化，但認識數字，“月份牌”即是婆婆的“記事本”。
就是在前幾年，每月什麼時間訂奶、液化氣罐什麼時候換成新的、兒女們的生日、家裏有什麼大事，凡此種種，婆婆一律記得準確無誤，婆婆老了以後的記時祕籍，就是把一些重要日子表現在“月份牌”上的“那一天”給撕下來用心保管。
按照婆婆的傳統習慣，每年歲尾，兒子們都要買個“月份牌”掛在客廳的牆上，雖然婆婆現在已不怎麼主動去看，但婆婆的習慣不能給她改變。
時間，用了97年，把婆婆由呱呱墜地的嬰兒變成了如今的龍鍾老態之軀，而婆婆面對時間的無情，竟然無動於衷，不露聲色地將其置之身外。
“我去了，你也會跟着我去，倒不如咱倆和諧共處，我隨性，你隨意。”
我似乎聽到了婆婆於心底裏與時間的密語。
於是，時間變得對婆婆情有所鍾，讓婆婆無病無恙，隨性而爲，陪着婆婆一起慢慢地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