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個墓誌,那些個碑文,那些些滋滋味味......

上圖爲鮮花圍滿袁隆平院士墓碑。

袁隆平 (1930.9.1 -2021.5.22)。籍貫江西省九江市湖口縣,生於北京。我國雜交水稻研究創始人,被譽爲“雜交水稻之父”、“當今中國最著名的科學家”、“當代神農”、“米神”等。其墓碑上的這句話讓人淚目——袁老遺像背後的墓碑上,鐫刻着他生前常常掛在嘴邊的這句話——“人就像種子,要做一粒好種子。”

農家出身的筆者對袁老這句“自撰”的碑文很有感慨,每次面對,不由不淚垂:如果以農人最熟悉的物事來比喻的話,那人之一輩子幾如一粒米,或玉米秫米,或大米小米,或高粱米花生米,或“麻姑擲米“那一揮時的瀟灑,或柴米夫妻那數粒而炊的悲酸,被食用充飢也罷,作爲種子繁衍也罷,你首先做好這一粒。如果先天癟弱不堪,或雖體質飽滿沾染了什麼疾疫之類,那毫無疑問你這一粒米的使命便有些玄乎,怕要辜負了,倘然作爲種子呢,那就更不敢想象了。一個人一個家庭如此,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也同樣如此。


宋代詩人蘇麟 (969~1052前後),宋杭州屬縣巡檢。見(宋)俞文豹《清夜錄》或(宋)阮閱《詩話總龜前集》。近水樓臺: 北宋著名政治家和文學家范仲淹,對部下很寬厚,常舉薦隨員做官。據說,他在浙江做官時,部下都經他舉薦當了官。只有一位叫蘇麟的人,因外出辦事不在跟前,未被范仲淹舉薦。於是,蘇麟作詩云:“近水樓臺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爲春。”看似詠樓臺亭榭、花草樹木,實則暗示:好處都被別人佔了,而自己卻得不到恩澤。此詩以後成爲人盡皆知的成語,用以譏諷藉職務之便,爲自己或親信撈取好處的人。

當然,“近水樓臺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爲春”兩句詩如果不作譏諷理解而正面闡釋事理的話,亦屬絕佳之句,理解爲蘇麟在爲自己的仕途勇敢自薦也不爲過。可惜的是,此後的蘇麟再也沒有其它詩作流傳下來,於是被稱爲史上最懶的詩人。這大概就是蘇麟墓被後來的蘇家後人立起後,兩句詩被當作碑文的緣故吧——只有這兩句呀,選也不行,亦無處可換。


墓誌銘這東東,本就是活着的人對死者進行評價的一件借用工具。可有的死者偏不,死前就給自己擬好了碑文或墓誌銘。聽上去似乎主要是玩兒,來點與衆不同,而實際等於擺手拒絕:此事爾等就靠邊,我自己來。

這麼幹的主兒遠有張岱,今有啓功,外有莎士比亞。

張岱是公認成就最高的明代文學家,其《自爲墓誌銘》爲:

“蜀人張岱,陶庵其號也。少爲紈絝子弟,極愛繁華,好精舍,好美婢,好孌童,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好華燈,好煙火,好梨園,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兼以茶淫橘虐,書蠹詩魔,勞碌半生,皆成夢幻。年至五十,國破家亡,避跡山居。所存者,破牀碎幾,折鼎病琴,與殘書數帙,缺硯一方而已。布衣疏莨,常至斷炊。回首二十年前,真如隔世。”

著名書法家啓功因病逝世,享年93歲。生前自撰墓誌銘,也的確被刻到了墓碑上:“中學生,副教授。博不精,專不透。名雖揚,實不夠。高不成,低不就。癱趨左,派曾右。面微圓,皮欠厚。妻已亡,並無後。喪猶新,病照舊。六十六,非不壽。八寶山,漸相湊。計平生,諡曰陋。身與名,一齊臭。”

莎士比亞(1564-1616),文藝復興時期的偉大戲劇家和詩人,他的作品是世界藝術的瑰寶。他52歲故世,葬在斯特拉福特鎮。他在臨終前爲自己撰寫了墓誌銘:

“看在耶穌的份上,好朋友,

切勿挖掘這黃土下的靈柩;

讓我安息者將得到上帝的祝福,

遷我屍骨者定遭亡靈詛咒。”


歷代的帝王將相也罷,那些卓有建樹的鉅子能人也罷,大概都有着讓後人看自己一眼,最好是能仰慕一段時間的念想吧。立碑撰文就是最常見的手段之一。想來古今中外“規格”最高,也最令人矚目卻步的碑(記)應該屬於武則天的“無字碑”了吧。

的的確確,武則天作爲唯一一個女皇帝,能耐不凡,墓碑上卻空無一字,一直都是一個謎。

是自認爲功德非文字所能描述,還是自知罪孽深重,不願再寫?大概也只能留待世人評說了。或者說,你想她什麼意思,她就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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