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手藝人?

今天,在村裏的巷口有一個人擺着攤子,開着大播音。我仔細一聽聽,是在喊着:修補“春聖,粿篩”!

“春聖,粿篩”是我們潮汕人祭拜時用的特有的工具。它們是用竹做成的,手工非常細。這竹子的挑選和用材的製作,都要一個很細的過經,用的時間要很多。

前十年左右,我們這邊每年要過很多節日,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要祭拜。做粿時要用“粿篩”。當祭品準備妥當後去祭拜時就得用“春聖”裝着。挑着到廟裏祭拜。在我們農村家庭裏,每家人至少都有一個“春聖”。

在古到現在,在訂親迎娶媳婦的大禮上,一般也都要“春聖”裝着彩禮。

做“春聖,粿篩”這手藝,我以爲早就失傳或沒有了,沒想到今天還在街頭巷尾能聽到這麼熟悉的聲音,心裏覺得非常親切。

世上無非兩種人——商人和手藝人。商人是在出售產品,把手藝當作產品來生產。手藝人是靠着一項技能喫飯的人,他們是專注的,得拋開一切地去鑽研技藝。

在新產品和新科技盛世的今天,很多手藝人已經經不起現實生活的衝擊和對浮躁的社會的對抗。大部分手藝已經失傳或手藝人已經轉行。

世上的所有的手藝,絕不是口頭說說,而需要我們用時間來慢慢打磨,慢慢修剪才能完成。

它們都要用時間來沉澱,歷史來洗瀝,用一份初心去等待。這需要擁有的是內心的寧靜和對歲月的從容,淡定和豁達。

小時候對手藝人理解不夠寬廣。總以爲村裏的木匠,剪髮師傅,修鞋的匠人,打鐵師傅這些人就是很喫香的手藝人。

其實生活中,手藝人還遠遠不止這些。

象我們潮汕女人的勾花,她們也是手藝人。一條線在手,經過她們的一雙巧手,就能編織成一個圖案,能成爲精美的披風,成一件美麗的上衣。每個圖案都不同,每個圖案都栩栩如生。這傾注她們的心思和愛心在上面。一條線,一件精美的上衣,如一首詩。氤氳着她們的流年歲月,留下了多少美麗的記憶。

北島在一篇文章上說:“寫作是一門手藝,與其他手藝不同的是,這是一門心靈的手藝,要真心誠意;這是孤獨的手藝,必須一意孤行。每個以寫作爲畢生事業的手藝人,都要經歷這一法則的考驗,唯有誠惶誠恐,如履薄冰。”

他這句話,我反覆讀,反覆思考:什麼纔是真正的手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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