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砍柴,還是先磨刀?

先砍柴,還是先磨刀


《德軍留下來的東西》 ——[法]哈巴特•霍利

戰爭結束了,他回到了從德軍手裏奪回來的故鄉。他匆忙地在路燈昏黃的街上走着。一個女人捉住他的手,用喝醉似的口氣對他說:“到哪兒去?是不是上我那裏?” 他笑笑,說:“不,不上你那裏——我找我以前的戀人。”他回看了女人一眼,兩個人走到路燈下。 女人突然嚷了起來:“啊!” 他也不由得抓住了女人的肩,迎着燈光,他的手指嵌進了女人的肉裏,他們的眼睛閃着光,他喊着:“約安!”把女人抱起來了!


兩百多字

簡簡單單。沒有一個形容詞和成語。

一個寫作者忘掉自己的初中畢業文憑,他離文學就很近了。

令人悲傷的是,我們常常把自己想象得比實際更聰明更機靈。

這個作家不出名,就憑這兩百多字留在文學史上。


百分之99.9999的人第一步就輸了,不是輸在起跑線,而是輸在出廠設置。

就像手機,出廠就是老人機,只能打打電話發發短信哈。


所以不是用蠻力開腦洞解決的事情,也不是日更三年的死磕能解決的。

二戰時,德國入侵,波蘭人用騎兵向敵人的坦克軍團衝鋒,結果你能想象得到。

義和團用大刀對付八國聯軍,這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啦。

勇敢和蠻勇只有一字之差

人就是這樣,不肯磨刀,總是急着去砍柴。

我們的寫作者什麼時候能改掉急功近利的毛病,不湊字數不日更,好好讀書,讀好書,掌握寫作心法,然後動筆?

不知道用心靈,不知道聆聽,就像砍柴不磨刀。


高效地學習寫作


沒有正確的文學觀念,就沒有高效。總是做小白鼠,總是在黑暗中摸索,效率無從談起,一味蠻幹,扎堆抱團,互相灌雞湯打雞血,365天日更,有用嗎?

例如一個人悲傷,他可能因爲天氣不好,因爲想起某件不愉快的事,或者正承受着批評打擊等等,哪個是原因呢,還是全部呢?我們只能說有聯繫,而且還不一定是這些,如何確證呢?

幾乎不可能。

那麼我就什麼道理也不說了嗎。就像昨天有問,難道一篇作品什麼意義都沒有嗎?

不是。當然有。


我們將這些潛在的意義也好,聯繫也好,不顯露出來,而是探索,讓它們自行顯現

在我們真誠地,沉浸下去的時候,我們會有發現,而且不是一步就發現,而是不斷髮現。

這就是表現的必要性。

這樣是不是更真?套用做思想工作的老書記的話,看問題要全面。這樣是不是更全面,更深呢?

我們往往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並非如此。例子也舉了很多。一個小偷,可能家裏孩子沒飯喫。孩子沒飯喫,或許只是他的障眼法。如此窮追,沒有盡頭。但我們在心中呈現的,卻是徹徹底底清清楚楚的可能性。有一個人,他偷東西,因爲他孩子要餓死了,事情就是這樣。

嗯。這是不斷內省拷問,不斷提高的,心中惦記着,每一次都會比上一次好。寫作態度絕對真誠。


那麼當我們寫這個人偷東西,就是真真切切,絕對精確的,因爲他在我心裏出來的,不是我造的,而是他顯現

如此,就真而美,怎麼美?表現得完美。

意義也是如此,作品呈現了什麼意義,不是作者賦予的,而是作品真切顯現的。

當然過程中,我們也會不斷問自己,有沒有缺失的地方。


比如我最近考慮的小熊軟糖

我也會問自己。

這個女孩的命運,以及她遇到的老虎,意義何在呢?呈現的是否完全呢?

我在處理分寸上,比如父親爲什麼要逃走,要交代到什麼程度,纔是真的真呢?

母親的病,到底要不要控訴誰呢?


或者說控訴譴責到何種程度纔是對的呢?

我要不斷地問自己,向內看,而不是我主觀上想怎麼樣。

這就是向內看,去聆聽

當然這些都在進展中調整,我並不會定下來,父親怎樣,母親怎樣,也許寫着寫着,都變化了。


假如這一切都沒有什麼要譴責的,沒有什麼要控訴的,也不過多強調誰的錯,那麼這篇到底要說什麼呢?我也是要不斷問自己,問自己何以要想寫這一篇,它哪一點觸動我要寫這篇。

也就是說,所以的隱喻,所有潛在的指向,能否讓我覺得表現得到位了,足夠符合我的心意,是作品本該有的樣子。

就是這樣不斷問自己,然後完善,讓作品這張網的空洞不至於過大,又不會過密。


剛剛說到這些,我還是不清楚。不過說完之後,我似乎有一點明白。這些微弱的溫暖,一點點餘溫,或許就是相互能付出的吧。

我們讀意識流也會覺得它有很多細節在填充,假如不用意識流,我想同樣是可以的,這就是說意識流主要是技法,並非是文學的原則,當然它含着一些原則。

照這樣看文學史,或者看作品,我們就可以發現,很多流派或者主義,比如魔幻現實主義,百年孤獨,我們將它表層的技巧撇開,會發現讓作品能夠活起來的東西,並非是這個技巧或者流派主張的東西,而是真正的文學品質才能撐得住一篇好作品。


也就是說技巧是一種手法上的需要,但並非最根本的東西。

那麼我們對待技巧或者流派的營養,在寫作中運用,但不執着。每一次用一點,閱讀中吸收一點,當做潤滑劑。它有時候能讓我們比較好發揮,但始終不要忘了,那不是根本。

我們的關注點主要集中在根本上,也就是意象以及意象的語言,如何一步步展開,一個作品就是一個小世界,一個意象世界,展現在面前。

我們再看卡夫卡或者舒爾茨等,也能發現,他們作品裏,幾乎各種手法都有,信手拈來。如何做到的呢?他們不執著與某種技巧,很放鬆,自然就有了。他們壓根就不會想着技巧。

當然不是說他們從來不學習技巧。


比如魔幻,超現實,黑色幽默,等等,他們的作品裏都有,甚至如今剛出現的手法,他們原來也用了,他們自己根本就沒意識到,或者說那些東西他們早已首創了。

再往遠一點說,堂吉訶德,裏面的手法很多,現代派的各種搞法,他幾乎都有。

比如荒誕手法。


桑丘是個很笨的人,傻傻地跟着堂吉訶德,因爲堂吉訶德許諾給他一個小島。後來果然他做了小島的總督。

桑丘當了總督判案子,嘿,他一點都不笨,雖然沒文化,但是公正嚴明,妥妥地。

既有荒誕,也有反諷。就像周星馳電影裏的無厘頭。

這不就是後現代主義嘛。


五百年前的作家,早已用了這些手法,他不知道後現代,也無法判斷後現代思潮,他只是根據他對文學的理解走。

塞萬提斯生活的年代,現代性纔剛剛萌芽,只有大都市纔有一點現代氣息,工業化還沒開始呢。

處於西班牙大航海時代,第一個殖民主義國家,還是帆船主導的時代。

蒸汽機在他死後一百年纔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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