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站

又是一个无聊的晚上,阿华依旧倚靠在自己床上打着漫无目的游戏,床下是舍友之间日常的问候对方母亲的此起彼伏的声音,床帘后面的阿华每天都在盼望这种日子能快点结束。

烦闷与无聊交织在一起。突然手机地振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过他早已经感到稀松平常了,只是不知这个红点后面又是哪种类型的男生在向他打招呼。

他机械地打开小蓝。

一阵热络之后他们互换了照片,随着“仪式”地推进,两个人迈向了实质的一步:加微信。对于阿华来说,他是个很传统的人,只有在他确定过此人没有危险的时候,他才会添加或者被添加微信。

可是,两个人的联系时断时续,并没有多少激情。只不过是两个荷尔蒙在支撑着各自的肉体向着深入交流的方向发展而已。

“你大几啊?”两个人第一阶段的谈话在阿华的一个疑问后结束,此后的两周内对方再也没有回复。

他知道,又是常规消失,却早已司空见惯。只知道他的名字叫袁峰。

“大一”。

两周以后,坐在宿舍阳台上消遣的阿华收到袁峰的消息,他又是欣慰又是冷静。毕竟这个圈里或者说整个社会节奏里,对一知半解的陌生人都抱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一面热火朝天、一面无语凝噎。

在和袁峰的聊天中让阿华感觉到,他很想约一次,不带任何情感的约一次。阿华是失落的。但无法压抑身体里的欲望,两个人的言行都被各自身体里的荷尔蒙支配着,虽然聊天的话不多,但约会的每一步程序都在向前推进着。阿华对于这次的约会不抱什么爱的希望,仅是为了解放一下自己而已,若不这样,会让自己难以收场。总之,他的心理是有准备的。

那天是周五,初冬晴朗的天空点缀着冬日,午后,阳光射进阳台。阿华忙完了手上的事情。一通语音电话打到正在和狐朋狗友聚餐的袁峰的手机上。

“我现在出发,大概四点可以到你那里。”

“哦,那你快来吧!”

乘着冬日的微风,阿华坐上了开往钟楼站的地铁,他知道他们即将在那里见面。在之前的聊天中阿华慢慢地了解了袁峰:个头比自己高,年龄比自己小。可以说这是阿华第一次遇见个子比自己高的受。一个一米八,一个一米七五,走在一起圈里的人都会感觉到画风不符。

可袁峰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障碍,毕竟他才19岁,一时的愿意只不过是欲望的燃烧罢了。阿华大他4岁。

地铁上,阿华的手机又响了。

“你到哪了?”

“雨亭站”

“我把房卡放到前台,你到时候过去现在房间里的等我好吧!我同学过来了我先和他去吃饭,完了回来再陪你。”

“没事,你去吃吧!我去书店转转,你到时候回来了给我说就好了。”

“那行吧!那附近确实有家书店”

出了钟楼站,大街上人很少,可能是周内的缘故。阿华走进了书店,幽静、高雅的环境令他沉浸其中。乘电梯到了三楼,书架上一本书吸引了他的目光:《人类群星闪耀时》其中茨威格的遗书:我自己的语言所通行的世界,对我说来业已沦亡。而我精神上的故乡欧洲业已毁灭之后,我再也没有地方可以从头开始重建我的生活了。

阿华的眼神在这一页停留良久。自己认知的这个社会已经变得陌生,而小时候畅想的精神世界对自己来说早已土崩瓦解,在这左右难安的社会里,能给自己留下一丝慰藉的仅剩下及时行乐仅剩下暂时的放浪形骸,他很清楚此刻的自己正在干什么,对于一个西北内陆加之思想相对保守的他来说,这样的行为无疑是一种突破。阿华总想在这人来人往的世间感受到一丝与自己有关的情形。好在这样的情形是有的。

但也这是相对的、转瞬即逝的。人生如梦?这样的概念太深不可测了,只等到此时此刻,没有压力、没有焦虑、没有烦恼,有的只是美好的事物。像梦一般的羽化登仙。那怕就是这两天也好。

下午六点,电话再次响起。

“我吃完了,现在和朋友买点东西,你先回大厅等我”

一阵漫长的等待。

饥肠辘辘的阿华还没吃饭,好在快七点的样子袁峰回酒店了。特意给阿华带了饭。

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和阿华印象中对比起来别无二致,他算是满意了。

幽暗的酒店,两张洁白的床边上是一个圆桌。两个人对面坐着,阿华吃着饭,袁峰玩着手机和他的狐朋狗友还意犹未尽。桌上满堆着书本和奶茶杯。袁峰头一天就来了。

吃完饭,两人有说有笑,在床上打闹。虎狼之辞扑面而来,却也乐在其中。

“晚上我想出去,要不看个电影吧!”

“这个可以!我看看有啥电影”

晚上将近十点的场子,电影院就在酒店对面隔了一条马路,那条马路就是东大街,在西安的人都知道,除了再往南的小寨,钟楼方圆就是西安的商圈。入夜后的西安商圈华灯初上,近处的钟楼被灯带映得金碧辉煌。历史的脚步停留在这里。电影散场在凌晨,袁峰肚子饿了,两人结伴而行穿梭在施工场地外狭窄的街道上,台阶上还坐着三三两两的工人大叔。似乎每一个繁华的都市都有一条小吃街,十块八块的小吃摊充斥其间,要说是现代生活的人间烟火气吧!毕竟已过了凌晨,路上的人和白天比起来少了很多,净是纸醉金迷的年轻人和为生活奔忙的人,走进地下通道人也是两三粒而已。

两人回了酒店。

熄灯,开电视,调到需要的音量。

两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时间越来越晚,床在剧烈的有节奏地晃动着,整个房间里回荡着沉重地喘息和呻吟,电视在平静地播放着电视剧,昏暗的床灯显得格外幽怨,不知过了多久,浴室响起了淋浴的水声,床上响起呼噜声......半夜无书。他们到达了认识的顶峰,翻过去,开始向峰底发展。

阿华以为自己会失眠,可没想到那晚睡得出奇得安稳,熟悉的人应该都知道,酒店里的遮光效果很不懒,不管窗外有多亮,屋里总是昏天黑地。

八点多袁峰醒来,发现阿华不在身旁,下意识地看向隔壁床心情才安稳下来。阿华起床解手,此时袁峰突然高声问道:“你咋睡过去了?晚上趁我睡着又去约别人了?”阿华嘟囔道:“你呼噜打得贼响,我哪能睡得着?”撒完尿回来又回到袁峰那张床,被袁峰拥抱着继续睡。

不久便是小雪节气,此时西安下起了小雨,温度骤降。两人安逸的睡在一起,十一点多才慵懒的起床,重新洗澡。也开始收拾东西。精致的袁峰缓慢的收拾打扮着,阿华在电视前看着无聊的节目等待着,袁峰经过阿华面前时不忘亲吻他的嘴唇。

快十二点,两个人走出酒店。此时他们才发现阴雨绵绵,好在雨不是很大,两个人一高一低、一快一慢地进了钟楼站,一个向北、一个向南,就此告别。

阿华想着不知何时能在见面,却也想着网络上流传的那句话:“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总之,不管以后怎样,过去这两天,两人是心满意足的。

繁忙的都市生活,一切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对阿华来说,能停下来和对方一起享受当下的时光也是不可多得的,不然还要怎样,及时行乐罢了。这比在微信上尴尬的聊天、疲惫的酝酿感情好多了。毕竟,在他们分开之后,他们的聊天又回到刚刚开始那样,一切都渺茫的不知个开头,也没有个尽头。

全然是一次幼稚地释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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