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懸疑小說:電梯裏的嘶鳴(五十一)

“好吧,既然你已經查到了,我就告訴你,是我殺的她,她只是我在路上撿到的一個客人,因爲沒入系統,所以,我就把她帶到沒人的地方,她要和我做那種交易。但是,她又反悔了,所以,我就,一激動,失手殺了她。”羅茂明開始說話了,但是,又回到了那種淡定自若的狀態。

“狡辯!你現在感覺,說這些編出來的謊話,還有意義嗎?我已經調查過,你在彭巖在T城挾持人質之後的一小時,就找到了劉醫生,給了一筆錢,要她單獨幫你私下做個DNA的檢測,之後,第二天中午,劉醫生帶着報告離開了醫院,下午連會也沒參加,人找不到了。電話也聯繫不上。”陸明川開始告訴羅茂明他們掌握的情況。

原來,羅茂明在被從警察局釋放之後,哪兒也沒去,就回了家,他一直在家待著。因爲警力有限,T城又出了挾持人質的事,潘耀東告訴陸明川還派了兩個人跟蹤羅茂明,一直在外面幹守着,沒什麼特別發現,就讓人撤了回來。

但是,在彭巖被抓,爆炸發生之後,美娜醫療的劉姓醫生接到一個私活兒,她在一名同事的幫助下,一起幫着一個人做了DNA檢測,之後,她分給同事五萬元。

下午美娜要開會,然而沒有人可以聯繫到劉醫生,同事一看事情不好,就把這事向上彙報了。之後,公司外方老總要求馬上報案,一方面是人員失蹤,另一方面,私自做DNA檢測,本身就存在違反他們機構規定的問題。

而之後,很快家人也報案,並且,在此時發現了女死者,外貌體徵特別接近,於是就馬上查到了。

而陸明川昨晚要求這機構協助配合,快速對死者身上可疑的外來物質做了檢測,早上,剛拿到的報告,在死者身上,發現了羅茂名的DNA。

“你是因爲聽到了彭巖和蘇雪儀,以及陸建軍的對話,所以,去查了你和彭巖的DNA,你應該這麼久,都不知道彭巖是你的親生兒子嗎?”陸明川的這句話,直接擊垮了羅茂明,他再也沒辦法挺住,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用力的捶打起了桌面。

外面的周挺和譚哲文聽到聲響,開門衝了進來。

“你冷靜!別亂說,這是在審訊,你要據實交待問題,如果抗拒,是要承擔違法責任的。”譚哲文一邊按住了羅茂明的雙手,一邊斥責道。

“你放開他吧,他現在應該心裏也很不舒服。拿點水過來。”陸明川說道。

“陸隊,這人,我還要帶走呢,您看……”周挺看向陸明川問道。

“他是殺人兇手,我們已經有確鑿的證據,這個案件,應該暫時不屬於彭巖案的範圍,我有權繼續扣留他,並且先繼續審訊他。我會和潘局彙報,再決定,是不是要移交到T城去。”陸明川回覆道。

其實,他心裏特別清楚,現在羅茂明非常的關鍵,他在這裏,更能夠搞清楚,陸建軍當年碰到的事情,是不是他知道,而他如果正是當年的撞陸建軍車的人,那他一定和還在T城的警察局裏的內鬼有聯繫,去到T城,情況會有變化。

陸明川這麼判斷,也是因爲那位劉姓醫生被殺,兇器,是刀,而陸建軍當年被撞後,看到過兇手手裏的刀,同時,這人是彭德茂關係極爲親近的人,卻在彭德茂失蹤之後,在T城,一直陪着彭巖。

但是,羅茂明不知道,自己就是彭巖的親生父親,是昨天才知道的,所以,這個人一定和彭德茂失蹤的案子,關聯特別的大。到底他是幫着彭德茂隱匿,還是他就是那個要脅迫彭德茂交出所謂鉅額賬戶密碼的元兇?

雖然自己被撤出了專案組,但是,這個殺人案,卻是可以讓他名正言順地扣下來審查羅茂明的。他絕對不會放過這次機會,不然,羅茂明過去之後,如果和內鬼有什麼交集,之後會發生什麼,就不好說了。

陸明川來到樓道,走到吸菸區,點上一支菸,信心滿滿地給潘耀東去了電話。

“潘局,那個工地兇殺案,您知道的,我這邊已經找到兇手了。兇手,就是羅茂明,所以,我現在要扣下他來審訊,先不能讓他去T城了。”陸明川笑呵呵的,正準備再說點什麼開玩笑的話,讓潘耀東知道他的用意,並且同意這事,卻沒想到,電話那邊的潘耀東,直接發飆了。

“陸明川,你馬上讓周挺押解羅茂明過來T城,那個兇殺案,這個,這案子,也併到羅翔案一起辦,你不要插手。現在,馬上,你不許再審羅茂明。”潘耀東根本沒給陸明川任何解釋的機會,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陸明川手裏的煙都還沒點着,愣在了原地,他萬萬沒想到,潘耀東會和他搶羅茂明。這是爲了什麼呢?羅茂明和彭巖案子的關聯,自己也是分析出來的,潘耀東手裏掌握的信息,大不了,也就是證明羅茂明曾經意圖幫着彭巖逃跑。

而當時,彭巖也只不過是故意傷人的嫌疑,並沒有這麼大問題。就算是現在懷疑羅茂明和彭巖的爆炸案有關,也不應該這麼急着要帶他去T城,給自己一些時間審訊,更爲嚴重的殺人案件,纔是正常的流程。

可是現在,潘耀東居然爲了要羅茂明,要把這毫無關聯的兇殺案進行併案處理,這太不合情理了。而且,還要馬上帶走羅茂明,不讓自己審訊。陸明川心裏的疑問,越來越大。

但是,周挺也接到了潘耀東的指示,他不得不把羅茂明帶了出去。

眼看着已經精神快要崩潰的羅茂明上了警車,陸明川的心裏,泛起了莫名的一種不祥的預感。

譚哲文也被同時調去了T城,現在連個能幫自己的人都沒有了。區刑警隊裏,能真正談得上辦案的,就這幾個人,卻把發生在名城的殺人案,調去了T城調查。他偷偷的跟譚哲文交代了幾句話,然後,無奈的看着押送羅茂明的車子離開了。

這個人身上,有太多的祕密,那都是十分有效的線索,就這樣離開,讓陸明川十分的心情不悅。但是,現在這邊的案子,他也要處理完之後,才能脫身,只能先在這邊等專案組的消息了。

他正要上樓,剛剛走到電梯口,口袋裏的手機傳來了嗡嗡聲。這應該是接到了一條信息,他拿出手機,打開一看,是李薇薇發來的。進到電梯,信號比較差,他沒着急看。

等回到辦公室,他點開了那條信息,看到李薇薇寫道:“六叔,咱媽現在有點不對勁,我聽到她電話找別的村的專業除四害的人,說要抓準備咬咱家雞的黃鼠狼,然後打死。”

看到這信息,陸明川有頭嗡嗡作響,這是他和李薇薇經常開玩笑的時候說的話。咱媽,指的潘耀東,因爲他總是喜歡不停地嘮叨。有一次開會的時候,李薇薇偷偷地在本子上寫過開潘耀東玩笑的話,說他真像咱媽,然後遞給陸明川看。

而專業除四害的人,是他們組在辦案時,遇到的有目的消滅證據和證人的人,而這些人往往是主謀或是兇手從外面僱傭而來的。而黃鼠狼,就是指的罪犯,雞,就是指的查案的主要負責人。

李薇薇總是埋怨,他們起得太早,和雞一樣,而陸明川一般被她戲稱爲帶頭大公雞。

“黃鼠狼不是被打暈了,還沒醒來嗎?”陸明川回了一句。

他以爲李薇薇指的黃鼠狼是彭巖,而彭巖要咬出什麼人來,潘耀東於是,要從外面找人,把彭巖幹掉?但是,這也不太合乎情理。他站在電梯口,焦急地等着李薇薇的回覆。

過了大約半小時,信息才又響起:“剛纔咱媽找我嘮叨。不是這隻打暈的,是那隻在路上的黃鼠狼,還沒進村!我聽咱媽說,怕這黃鼠狼發了狂犬病,咬到老公雞和她自己。”

狂犬病?咬到她?是指咬到咱媽,也就是李薇薇指的是潘耀東,怕這黃鼠狼咬到自己?這是什麼意思?老公雞是誰?陸明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努力地保持着清楚和冷靜。

“黃鼠狼,老公雞?”陸明川閉上眼,反覆地說道這兩個詞,突然,他恍然大悟過來,突然大喊道:“在路上!”

他馬上打電話給還在路上的譚哲文。電話響了,他問道:“你們走到哪兒了?路上有沒有什麼情況沒?”

“哦,我們剛出城,上了高速,沒什麼情況,一切正常。您,您不是說,讓我……”譚哲文有點支支吾吾的。

“陸隊,您就別操心啦,我們再過兩小時就到T城了,您放心。但是,潘局長不是說過,不讓您操心這案子嗎?您這電話,打的是什麼意思?別一會兒,潘局長要責怪小譚了。”聲音明顯是周挺。

這個馬上要升任副隊長的周挺,是潘耀東一手提拔上來的,他對潘局長的命令,那是堅決執行的。

“你們馬上停車,找個安全的地方,等我,別和任何人聯繫,現在,你們可能有危險。”陸明川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直截了當地說出了他的判斷。

“危險?您是說,我太累了,怕開車出事故?沒事,這點路不算啥,您就別管了。”周挺說完之後,電話被掛斷了,明顯是他示意讓譚哲文掛斷的。

陸明川迅速地衝出了辦公室,來到樓下,發動着車子,衝出了警察局的院子。他一邊開車,一邊拿着電話,但是,這通電話,應該打給誰呢?

他想問李薇薇都聽到了什麼,但是,這明顯是李薇薇是在不方便講話的情況下發的信息,如果一問,就會被潘耀東發現。

再打給周挺或是譚哲文,一定不會再接聽他的這通電話的。打給王鐵良嗎?但是,他又會不會是可靠的人呢?按李薇薇的信息分析,潘耀東要找人幹掉羅茂明,而王鐵良卻是他一直認爲那個爸爸提到的內鬼。

這變化太過於突然,他索性把電話扔到了副駕駛的座位上,腳下的油門一腳踩到了底。車子迅速的衝上了名城開往T城的高速公路。

開車出去大約不到半小時的時間,車上的對講系統裏傳來了他最不想聽到的消息。這是一個噩耗,因爲李薇薇無意間聽到,並傳達給他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名城繞城高速公路312公司處,發生嚴重交通事故。接到交警信息,有一輛大卡車在路上失控,撞到了同行行駛的警車,目前傷亡情況不明,附近城郊警察局和醫院已經組織了救援隊,救護車和消防車也正在趕往現場處理。”

陸明川十分的焦急,出事地點距離自己還有近十五分鐘的車程,他猛踩下油門,並且,把警燈從車窗伸手安放到了車頂。

雖然警笛開始鳴叫了起來,但是,只開出不到三分鐘,整個高速通往T城的方向,就已經堵了車。他把車開到了維修車道,繼續向着事故地點行進。

如今,陸明川腦中已經是一片空白,沒有什麼可以再讓他可以冷靜思考的空間。潘耀東,居然安排人對羅茂明下手,這是一件讓他怎麼也想不通的事。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趕緊第一時間趕到現場,避免羅茂明被人滅口。

羅茂明這個人,現在對他來說,是最爲關鍵的人證。他可能會解開所有的問題的答案。最主要的,就是在警察局內部,到底誰是內鬼這件事。而這名內鬼,極有可能,是一系列案件的主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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