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債務(四)

俗話說“麥要搶,稻要養”,稻收時節,節村裏人並不像麥收時節那樣緊張。

父親常常揹着手在田頭轉悠。雖然一把年紀,背略略有點駝,但魁偉的身影依舊。

隋謦父親是軍人出身,身材高大,腰板挺直,而且寫得一手好字。他是村裏同齡人中唯一真正讀過書的人,村裏大多數人都不識字,有少數也讀了幾天書,也識字不多。所以村裏人要是寫個對聯呀、買賣房屋的契約呀,都會上門來求着父親,父親也從不拒絕。

看着田裏的稻子長勢喜人,他的心裏既喜又憂,喜的是今年會是一個豐收年,再也不用爲喫飯發愁了;憂的是這麼多稻子怎麼把它運到家門口?

得知隋謦的同事會來幫忙挑稻子,一家人都登時興奮了起來。

大家一致決定早點割稻,爭取早點把稻子運回家。到了收稻子的這一天,隋家可熱鬧了,家裏的新舊扁擔和繩子全都用上了,還是不夠,就向尚未收稻的鄰居去借了一些回來。

收稻這一天,隋家的稻田裏可熱鬧了!

隋家的稻田裏一下子出現了六七個身強力壯的漢子,他們有的高而痩,有的身材壯實,有的文質彬彬,有的風度翩翩,完全不像種田漢子。

稻田裏同樣在收稻子的村裏人時不時停下手中的活,向隋謦家田裏張望,眼裏寫滿了羨慕。

他們幹起活來毫不含糊,雖然時不時在捆稻時說說笑笑,歡聲笑語穿過金色的田野,點燃了鄉村的農田,引得在田裏彎腰忙碌的村民不時擡頭觀望。

一旦扁擔放在肩上,就會你追我趕,健步如飛。他們打着號子,嘿呦嘿呦,一路似乎踩着節拍,踏着舞步相隨。在門口負責堆稻子的父親滿是笑意,一邊叮囑他們少挑一點,不要累壞了,一邊左右開弓,一手拎一捆稻子,在不停碼稻堆,忙得連擦汗的功夫都沒有。

半天功夫,田裏的稻子就差不多運到家門口了。

大李的擔子裝得最多,他不跟其他人比速度,每一擔都是實打實的超過別人。“啪”的一聲,大李剛走到一半出事了。

一根新扁擔被挑斷了!同事們立刻圍住他,開始數落:“你這是懶人挑重擔!”“你看你,看起來很賣力,實際上是在偷奸耍滑,故意找事兒。”

……  ……

各種打趣、嬉鬧的聲音像酒桌上猜拳行令一般,高一聲,低一聲,聲聲透着熱鬧。

原來隋家最擔心的挑稻問題,在嘻嘻哈哈的歡笑聲中,愉快完工。

“懶人挑重擔”的大李一下子成了村裏人和隋謦單位同事們談論的熱門話題。

從此大李就不叫大李了,單位同事一見他就會玩笑一句:“懶人裏了!”

這讓隋謦很尷尬,她怕大李不高興,總想找個機會給大李道個歉,要不是給自己家收稻子,哪會有這麼個難聽的綽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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