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債務(五)

好不容易捱過寒冬,隋謦家的老房子也特別怕冬天。冷風從屋瓦中穿過,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響,似乎也在一聲聲地哭訴。

老屋在寒風中搖搖欲墜,原來就是土坯壘起的牆面,幾十年的風吹雨淋,已經滿目瘡痍,牆上的縫隙已經肉眼可見的清晰。

用一句時髦的話說,這就是危房,是根本不能住人的,可是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老屋總算又挺過了一個冬天,轉眼就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單位組織出去春遊,單位出一半,自己拿一半。

錢!錢!錢!

登記的時候,隋謦有點猶豫,心裏想去,但捨不得錢。

回去跟媽媽一說,媽媽正在做飯,隋謦過去幫忙燒火,媽媽正在鍋上鍋下忙碌,灰白的頭髮胡亂用皮筋紮起,縱橫交錯的紋路刻滿額頭和眼角。

她擡了擡頭對隋謦說:“傻孩子,好歹單位也出一半錢,不去不是虧了嗎?再說你也該出去見見世面,不去,人家會怎麼看你啊?去吧,不用顧慮太多。”

隋謦心中還是有些動搖,母親又對她說:“趁着年輕,能出去玩,就出去玩玩,不要像我,一輩子困在家裏,哪兒也去不了。”

母親說完,眼神有點黯淡。

想想也是,隋謦從記事起,似乎母親就這麼老,她完全不記得母親年輕時是什麼樣子,母親也沒有拍過什麼照片,似乎從來沒有年輕過。

隋謦下定決心一定要出去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如果不是單位組織春遊,自己也根本沒有機會出去遊玩。

沒想到,這次春遊卻讓她出了一次洋相。

遊玩的地方正是煙花三月的揚州,揚州的瘦西湖也是遊人如織,在擠擠挨挨的人流中,她被擠散了,一下子找不到自己的隊伍了。

那時又沒有手機可以聯繫,她急得就在五亭橋上不停地走來走去,希望居高臨下能找到同事們。

眼看到了喫飯的時間,她急得滿頭大汗,又不知道在哪家飯店喫飯,整個人就有些發懵。飯不喫最多餓一頓,可是自己怎麼回去呀?

她滿臉通紅,眼淚在眼圈裏打轉。心裏真是後悔極了,早知如此,就不來了。弄得現在狼狽不堪,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同事們。

再一摸口袋,自己帶的錢還不夠買車票的,要是自己真走散了,那就得獨自乘車回家。

她越想越委屈,淚水爬滿了臉頰。她索性不走了,就呆愣愣地望着河水發呆。

見她孤身一人立在橋邊許久,面帶愁容。就不停有人過來搭訕。問她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想不開,需不需要幫忙?她不停地搖頭,趕緊跑開一段,又繼續發呆流淚。

她不知道的是,同事們見她走散,也紛紛向不同的方向去尋找,大家也很焦急。

要說還是大李的腦子活,他一聽說隋謦走丟了,立刻回頭,朝着人最多的五亭橋方向走來。

穿過層層擁擠的人流,從橋這頭走到那頭,三轉兩轉就發現了正在傷心落淚的隋謦。他擠過人羣,走到隋謦身後,拍了一下她的肩頭,說到:“原來你還在這裏啊,大家都在找你呢!快,跟我走吧。”

隋謦連忙擦乾眼淚,擠出一絲笑容,說:“我在這裏轉了好幾圈都沒有發現你們,急死我了。”

大李對她說:“你呀,真是個大傻瓜,這麼一點路還會走丟!一點方向感都沒有。”

下個月我出差杭州,你想不想去玩?全程車票報銷,想去的話,就給個話。有時間我帶你出去轉轉。

他說得漫不經心,隋謦聽了卻心頭微微一動,隨即淡淡地說:“不行,我要上班。”

大李說:“你可以調休啊,春天的西湖可比瘦西湖美多了,如果沒有玩過,不妨去一次,車旅費我可以全部報銷的,喫飯住宿都不用操心,還有我這個免費的導遊兼鏢。”

隋謦有點心動,可是她覺得似乎不太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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