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債務(三)

金秋十月,農村又到了一年一度最忙碌的稲收時節,鄉村十月無閒人。

田野裏稻子一片金黃,家家戶戶都在結草繩,買鐮刀,準備好扁擔、繩子和麻袋,做好一切收割的準備。

隋謦一家就生活在一個偏僻的鄉村,到了農忙時節,全家總動員,起早貪黑,活計也總是幹不完。

每逢收割季節,農村人一個賽一個地起得早,唯恐收莊稼種地落在別人後頭。

隋謦家裏可愁死了,父親的老爛腿又犯了。只是冬天一個不小心落下的禍根。

父親怕冷,冬天睡覺前要用銅腳爐把被窩捂熱。但銅腳爐放在被窩裏很燙,腳一定不能靠着它。可是父親那一晚不知怎麼了,就愣是把腿靠近腳爐,最後被燙醒了。

起牀後發現起了一個水泡,後來這個水泡怎麼也不收口,居然從冬天一直淌水淌到秋天。

也曾配過各種藥膏,看過大小診所,結果無一例外地沒有效果,而且還越來越嚴重了。

隋謦發愁,母親更發愁。田裏割稻、收稻都是重體力活,一旦缺少一個甲子勞力,田裏的活真是沒法幹完。

家裏隋謦最大,是家中的長女,可是卻身單力薄,弟弟還小,正在上學,只有妹妹身強力壯,是一把幹活的好手。

那時候,單位還時興放忙假,農忙時同事之間也互相幫忙。

大李見隋謦每天上班去都是汗流浹背,急匆匆來去,就順嘴問了一下,農忙需要幫忙嗎?需要的話我找幾個同事一起去你家幫一天忙,你就準備點喫的,招待一頓午飯就可以了。

隋謦一聽,心想要是能找人幫忙,那就再好不過了,可是她卻猶豫了:不好吧?我一個剛工作不就的女孩子,農忙就領着一羣男同事往家裏去做事,再說,自己那窩棚一般的屋子,人家去了,也太寒磣了……

見她臉色神色變幻不定,大李就寬厚地笑了一笑,說:你不知道,我們這個單位雖然小,但是大傢伙都有一個習慣,就是農忙輪流幫忙。今天到你家,明天就可能到他家,你不要有負擔,到時候你也跟着去別人家幫忙就是了。”

“其實你也不用做什麼,就是幫忙做個飯什麼的,哪當真讓一個小姑娘去幹重活啊!”

怕隋謦有顧慮,大李連說帶比劃,解釋給隋謦聽。

隋謦這才鬆了一口氣,可是她還是發愁,家裏那又破又舊的老屋,真羞於示人。

可是一想到父親腿不好,不能幹活,家裏實在缺乏能挑重擔的勞力,她的心動了。

她原本就黑裏透紅的臉顯得更紅了,她側過臉,不敢正視大李的目光,用略顯激動的聲音顫聲說:“你說的是真的嗎?要能那樣就太好了!我家正愁沒人幫忙呢!”

大李見隋謦終於開口了,說:“沒問題,這事包在我身上。你回去問一問,你傢什麼時候收稻子,我們一定幫你把稻子挑回家。”

“不過,我家地方實在太小了,房子也很破舊,你們不要笑話。”隋謦吞吞吐吐地補充一句。

大李連忙擺手,說:“都是來自農村,有什麼好笑話的,放心!”

隋謦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割稻,捆稻都不怕,就怕挑稻。那是實打實的力氣活,沒有一點力氣根本幹不了。

現在好了,有同事來幫忙,一天應該就能讓稻子上場了,母親也不用整天愁眉不展了。

只等着趕快把稻子割好,曬乾,自己家人只要用草繩捆好,等大李帶人來挑回家就成了。

隋謦心裏暗暗高興,同時也感激大李的熱心腸,總算自己能減輕一點家裏的負擔了。

可是她依舊沒有能完成母親的心願,隋謦還是有點慚愧。(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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