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君子之約

在那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裏,沒有幸存者。我們作爲曾經的失敗者,在校園裏是特殊的存在。

我們是學弟學妹引以爲鑑的反例,也是老師們恨鐵不成鋼的唾棄對象,但也是他們提高升學率的法寶,畢竟,往屆要比應屆基礎好一些,只要好好地刺激一下,沒準成績能提高一大截。

我們像是一隻只圍在一起過冬的刺蝟,不能離太遠,會冷,也不敢離太近,會受傷。

日子就是這樣一天又一天的艱難捱過。我不記得,我和小木做了多久的同桌。那時候的他比我長得矮,衣着邋遢,又不愛學習,尤其喜歡打乒乓球。

我們學校操場只有兩個乒乓球球檯,“僧多粥少”,所以若是想打球,都是靠搶的。那時的男孩子大概是靠運動來疏解情緒的,因此,每天的晨讀,課後,球桌旁都圍了熙熙攘攘得人羣。小木就是狂熱的乒乓球愛好者。

一開始,我是不知情的,那時得我並不關心這些。只是,有一天晨讀期間,班主任突然領着一隻特殊的隊伍走上兩臺,對晨讀去打球的人員,公開處刑:小木跟在隊伍的後邊,吊兒郎當,我沒看出來他難堪。

出於曾經的同桌之誼,我還苦口婆心地好心奉勸他:“小木啊,看你穿着,家裏應該挺窮的,你還不好好學習,大了之後怎麼娶媳婦呢?”小木不說話,眼睛亮亮地看着我,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多少。

後來,再次“參戰”,我終於以高出分數線10多分進入了心儀的高中,而小木因爲幾分之差再次落榜。那時候,差幾分是允許用錢來買的,一分一打錢,我不知道小木貧困的家庭怎麼籌措到的錢,反正,最終小木也和我上了同一所高中,但不同班。

也許是這次失敗,也許是父母的眼淚,也許是錢,刺激到了小木,小木變得好學,我幾乎再也見不到他打球,他全身心投入到了高中的學習生活中,我們也再無交集。

高二文理分科,我毅然決然選擇了文科。儘管我的物理,化學學得還不錯,但是數學成績實在是慘不忍睹。有時候,我的數學成績還沒有我的語文試卷中作文的成績高。

分科後,小木曾經的高一同學做了我的同學。那位可愛的女同學大概與小木關係不錯,與我初次見面就非要看我的“疤”——小木曾經不小心給我劃得疤,兩年過去了,傷疤還是清晰可見。

那時,我想,等高考完了,我們這一生大概率不會相見了。我依稀記得高三的一個雨天,我再次在校園見到小木地時候,他沒帶傘,在大雨裏狂奔,我喊他挽一下褲腳。他停了下,拘謹地挽了褲腳就跑了,那時小木突然竄了個頭,要比我高很多了。

我想,在我的青春裏,小木大概就是一個弟弟般的存在吧。因爲我有個弟弟,所以不由自主就好爲人姐。高三那年,我還和另外一位弟弟合夥辦本校的第一本文學雜誌“繁星”,語文老師任社長,我與那位弟弟爲正副主編。這是我高中時代的星光,星光下,沒有看見小木的身影。

後來,聽說,小木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只是那時的我不甚關心。

上了大學後,校園網突然風靡一時。我以前沒有接觸過電腦,所以,我特別癡迷上網。我在網上搜以前的同學,突然想起來那個“十年之約”。大概是我過於無聊,我給小木發了好友申請,申請裏只有一句“還記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麼?”小木很快通過了申請,我們還交換了寢室電話。

有一次,小木打電話到寢室,我突然感覺特別陌生,電話那邊得聲音低沉富有磁性,我第一次發覺自己不僅是顏控,還是聲控?這麼好聽的聲音會是那個邋里邋遢的小木麼?我忘了當時我們都聊了什麼,只記得當時很開心的樣子。

就像流星劃過,小木在我的大學生活了短暫地出現了一下之後就了無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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