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物信仰收集

其實山東的民間信仰和崇拜,除了神祇以外,還有大量靈物。如之前的預告,今天是第二篇,山東人對“物”的信仰。

其實所謂靈物,就是人們日常信仰崇拜的一些動物、植物,以及其他的自然物和人工物。這些靈物,在人們的心目中都具有超自然的屬性和奇異功能,是迷信思想的一種物化形式。

有靈的動物,首推狐狸和黃鼬,它們一向被民間視爲仙家之類來敬奉。大家都知道東北人民挺相信這些,其實山東人民也有這類的信仰。山東民間對狐狸一般忌諱直呼其名,通常稱爲“胡仙”、“老胡家”,有的還根據其性別、年數、職守稱作“胡大姑”、“胡三太爺”、“胡老師”等。


狐仙


據說狐狸有靈性,能給人以禍福,年深日久還會成仙得道,變幻人形。如果它對人有什麼要求,人們應該給予滿足,它會給人以酬謝,否則人們就將受到報復。因此,人們一般不敢傷害狐狸,反而去祈求它給人降福消災。有些老太太,甚至是中年婦女,有了煩難就到狐狸經常出沒的地方去進香許願。許多古建築遺址、古樹木殘骸周圍的洞,被視爲最靈驗的地方,經常香菸繚繞,供品滿地。偶有靈驗,便要還願。一些巫婆、神漢家中設佛龕供胡仙,聲稱仙家附體,爲人卜疑難,說休咎。

黃鼬又叫“黃鼠狼”,類似狐狸,人們稱之爲“黃仙”、“老黃家”,對它的信仰大體與狐狸相同。

刺蝟和蛇之類,過去被看作是神蟲,或稱“聖蟲”。據說它們到了誰家,誰家就添財,傷害它們是相當不利的。膠東農村認爲,草垛和糧囤裏有刺蝟,草就會燒不完,糧就會喫不;屋樑上有蛇是錢龍,主家家運興旺。很多地區稱蛇爲“小龍”,認爲有蛇的房子吉祥,冬暖夏涼,蛇離開誰家誰家就要家運衰敗,或者災難臨頭。

黃河沿岸的人們還把一種黃色的小蛇稱作金龍大王,在汛期來臨時,要舉行祭祀,以求大王保佑別叫洪水氾濫成災。

喜鵲、蜘蛛之類被人們看作是喜慶的動物,它們在家中的出現,往往意味着有喜事到來。喜鵲的信仰常見於婚禮。喜鵲在庭院的樹上喳喳亂叫,蜘蛛出來結網,都謂之“報喜”。黃縣(龍口)一帶有“朝報喜,夜報財,不響不夜有客來”的說法。


喜鵲


沿海地區漁民除信仰龍王、海神之外,還信仰鯨魚、海龜等海產動物。桑島(煙臺的島嶼)漁民稱鯨爲“老爺子”,無論在岸上還是在海里,見到鯨就燒香紙。據說跟着鯨魚能網到大批的黃花魚,因此渤海灣裏打魚的船隻,在魚汛期如果見到鯨追食魚羣,即稱作“過龍兵”,一般船隻不敢靠近,燒紙禱告,待鯨過去,尾隨其後捕撈,可獲得豐收。

長島漁民崇拜海龜,海里作業不準捕撈它,一旦上網,也要立即虔誠地放回海去。龜是古代的“四靈”之一,能卜吉兇。陸地的人們也信仰烏龜之類,把它們看作是壽命的象徵,有“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一百年的老刺蝟”的說法。但多數人忌諱說龜,把龜類看作是罵人的話。

蝙蝠和燕子是常住在戶內的動物,有些地區也把它們看作靈物。蝙蝠是“福”的象徵,一般不許傷害它。有些地方在門上貼着五隻蝙蝠的年畫,稱作“五福臨門”。燕子在誰家壘窩,就預兆誰家興旺發達。每年三月三或清明節,膠東一帶都要做面燕,即“子推燕”。它不僅是春天的象徵,也是祈子的靈物,新婚第一年的媳婦,孃家在三月三一定要送面燕,以表達盼女兒早懷孕的願望。


蝙蝠


植物信仰在山東也比較普遍,古樹是人們崇拜的重要對象。一種認識是說古樹年深日久,自成精靈,另一種認識是說樹老幹枯,常有精靈居住其間。許多古樹,尤其是廟宇裏的古樹,都經常有人去燒香叩頭,求藥治病。在大樹下祈子者也經常可見。

桃枝、桑枝被看作是避邪的靈物,但庭院裏一般不能胡亂栽種。膠縣(膠州)一帶風俗,桃樹只准種植到後院,如果裁到前院,樹根扎到屋裏,人就有性命之憂。臨清一帶風俗是“前不栽桑,後不栽柳,院中不栽劊子手”。據說院裏栽種了桑樹和柳樹,就會喪(桑)失人口,留(柳)不住後代。劊子手指的是桃樹,因爲桃花、桃枝、桃核都是血紅色的,妖魔鬼怪都願在桃樹上住,所以不種在院裏。桃枝有避邪的作用,膠東在五月端午和生小孩時,門上都掛桃枝。桃子又是壽數的象徵,過生日祝壽都蒸壽桃。桑枝也有避邪作用,主要用於喪事,如用桑枝和雞血避煞,砍桑枝斬喪等。柳枝可用以送客,有挽留的意思。自從它在觀音菩薩手中出現以後,似乎又成了象徵雨露的靈物,求雨多把它執在手中,或者做成帽圈套在頭上。


桃樹


槐樹和石榴樹都是多子的,人們把它們看作是象徵生育的靈物。許多地方院裏種石榴,有“榴開百子”的說法,而榴可諧音爲“留”,還有留下子孫的意思。槐樹一般都栽在大門前,膠縣(膠州)有句俗話:“門前一棵槐,不是招寶就是進財。”滕縣(滕州)則把槐樹作爲祈子的靈物,據說不孕婦女吃了槐樹豆子即能“懷子”。

其他的一些自然物和人工物,民間也有信仰和崇拜。首先是隨處都可以見到的水,人們對它有多種信仰。雨水稱爲“無根水”,許多病必須用它來煎藥纔有效。立春那天儲存的水稱爲“神水”,用它來燒酒可以久藏不壞。有些地方的水更神乎其神,經常有人燒香拜求以爲治病的藥水。人們認爲青州雲門山上的水洗眼可以明目,濟南大佛頭下的水喝了可以治肚子痛,泰山王母池裏的水和嶗山下清宮裏的水都可以作爲藥水,百病皆醫。


雲門山


對石頭的崇拜是民間信仰的原始形式之一。山東各地幾乎都稱正月初十爲“石頭生日”,有祭石頭的活動。有的地方生下嬰兒後,有拜石頭爲乾孃的習俗。更爲突出的是“泰山石敢當”,舊時幾乎隨時可見。泰山石敢當是靈石崇拜的一種特殊形式,《茶香室叢鈔》引王漁洋的話說:“齊魯之俗,多於村落巷口立石,刻‘泰山石敢當’五字,雲能暮夜至人家醫病。北人謂醫士爲大夫,因又名之曰石大夫。”

其實在山東民間信仰習俗裏,石敢當的職責主要不是治病,而是避邪鎮妖以禁不祥。據古書記載,漢代以來,屢有用石作爲鎮宅靈物的,唐代莆田縣衙的鎮宅石銘有“石敢當,鎮百鬼,壓災殃”等字樣。至於把石敢當三字單獨刻到石上立於宅旁,則是後來的事。大約在明清時期,又加上“泰山”二字,變爲“泰山石敢當”。因爲泰山爲五嶽之首,據說神靈至尊,能鎮伏一切妖邪,所以用泰山上的石頭也能逢凶化吉,後來用其他山石代替也可。山東各地泰山石敢當的用途也是鎮宅。如今在山東還可以見到泰山石敢當的遺蹟。


泰山石敢當


作爲人們崇信的鎮邪物,還有硃砂、紅布、紅紙、圓鏡、銅錢以及磚雕“吉星高照”、“太公在此”和桃核雕刻的各種飾物等。這些鎮邪物的使用,多少都帶有一點巫術的性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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