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日,園子裏張燈結綵,臺上是花團錦簇,臺下是人山人海,不爲別的,只因闊別雲社十二載的徒弟曹金回來了,班主老郭喜不自禁,感慨萬千,引着曹金走上臺去。
老郭:謝謝,由衷的感謝各位,江山父老能容我,不使人間造孽錢,我代表雲社全體上下感謝各位衣食父母的厚愛,送的禮物都收下了,沒買禮物的也甭去了,掃描臺上二維碼打賞也是可以滴。
曹金:合着您是一句不提我啊?只知道賺錢吶。
老郭:哎呦喂,你是?
曹金:我是您的得意弟子曹金,這纔多少年啊,您就不記得啦,當年就是我大鬧您的生日宴。
老郭:瞧瞧多稀奇,他怎麼回來啦?難道找到那條喫你良心的狗了?
曹金:各位看看,我師傅還是小肚雞腸的人,說起話來像剛吃了筍尖似的。
老郭:我沒法大度,也不能大度呀,當年就是你要置我於死地,我沒說錯吧,快說,你回來幹嘛?
曹金:我這不是想家了,想回來看看。
老郭:你打住,看上我們這裏什麼了直接搬走,用不着客氣。
曹金:沒客氣,是真想家了。
老郭:哈哈,真是任光荏苒,百般滋味啊,十二年前你退出雲社,我收回了賜你的雲字,自那以後,你就以曹金名號混跡江湖,可惜這些年你又沒掙到什麼錢,應當再去掉一個金字,所以嘛!
曹金:怎樣?
老郭:你現在應該叫曹,爲了提升氣勢,建議讀四聲。
曹金:您先甭忙着損我,聽說這些年您過得也不如意。
老郭:是嗎?我怎麼不知道呀?
曹金:非要我說是不是?那我就不客氣了。
老郭:多新鮮,你怕是就不知道客氣倆字咋寫。
曹金:得嘞,看來今天我非說不可啦。
老郭:可以呀,誰也沒攔着你啊,再說了,也攔不住吧。
曹金:您跟我實話實說,是不是自打我離開雲社,園子裏就沒以前熱鬧了,那幫廢材徒弟們也一個個不成器,天天忙着上綜藝賺錢。
老郭:沒有呀,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眼紅他們幾個?
曹金:可能嗎?就他們幾個廢材,全加起來本事也沒我一個人大,他們是傳統的不精,潮流的不行,只能在臺上裝傻充愣唱七環之歌。您老人家摸着牲口,不對,摸着心口說,但論本事,發揚相聲來說,這幫徒子徒孫哪個符合您的期許?
老郭:哎呀,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是一點沒變啊,真是狗改不了……
曹金:打住,我可是您徒弟,您是什麼樣,我就是什麼樣,罵我就是罵您自個,嘿嘿,您琢磨是不是這麼個理。
老郭:罷了,相聲行裏不差你一個,只要有我老郭在,這行就完不了。
曹金:您可別自我陶醉了,您就是一個說相聲的小學生,早年靠着下半身的段子博噱頭,才勉強贏得一些關注,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您怎麼還在臺上說那一套啊,您的新作品呢?總不能一直拿謙大爺開涮吧。
老郭:這個不用你操心,相聲的火焰不會因爲你兩盆冷水而熄滅了,你還是多操心自個吧。
曹金:呦呦呦,說的多輕巧,既然您這麼看好這行,爲什麼不讓親兒子說相聲呢?拍什麼戲啊,您就承認吧,您自己就不看好相聲發展,手下的徒子徒孫們更擔不起大任,只有我才能讓相聲再次發揚光大。
老郭:呵,你小子真是從青年一直狂到中年啊,一個人如果三十歲之前不狂是沒出息的,可如果過了三十歲還狂……
曹金:那他一定有過人之處,魯迅先生曾說過,野狗才拉幫結派,猛獸永遠特立獨行。
老郭:所以嘛,你不論是野狗還是孤狼,都擺脫不了是畜生的事實。
曹金:成吧,今天就讓您過過嘴癮,當着現場這麼多觀衆,我也不能嗆您,今天我來就爲一件事,拿回我失去的一切。
老郭:孩子,當初是你自己退出的雲社啊,你在這裏叫喚什麼呢?
曹金:諸位聽好了啊,不是這樣,十二年前,我身邊這位小黑胖子對我說,孩子啊,現在咱們雲社的熱度還不夠,你需要跟我演一出大戲,等過去眼下的關口,我是不會虧待你的,原話是不是這麼說的?
老郭:我只是開個玩笑,你怎麼就當真了呢?
曹金:您怕是比我還當真吧?這出大戲演了十二年,該落幕了。
老郭:你要幹什麼?
曹金:不幹什麼,換個劇本繼續演,但班主得讓我當纔行。
老郭:去你的吧。
這時,臺下歡呼雀躍,叫好不斷,老郭與曹金相視而笑,緩步走下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