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斷然離家出走的原因

從愛好文學到研究哲學,然後執迷屠龍,這是有個發展過程的。

起初,我本來只對文學感興趣,但是父親認爲不尊重文人的時代依然在延續,那捉摸不透的立場很容易讓文人倒黴,自己倒黴了甚至還會牽連到親人,所以極力反對。

我的個性偏向桀驁不馴,怎麼可能由於環境的原因就放棄愛好。讓我憋屈地活着,那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我能夠理解自己的父親,父親也能理解自己的兒子。但是父親能忍耐和接受的,不等於我這個兒子也可以忍耐和接受。我想要活出意義來,那妨礙我活出意義來的,就成了我想要屠的龍。於是,我順理成章要研究哲學,研究信仰與法學、經濟學,還有歷史等等,這一切學問就是屠龍需要的基礎知識。

我所謂的企業家之夢,其實都是爲着一個根本目的。我必須要有錢,而且要有很多很多的錢。我要有錢不是爲着可以花天酒地,而是爲着改變我想要改變的一切。

父親和叔叔猜透了我的心思,他們不支持我做生意的想法,竭盡全力要將我變成跟哥哥姐姐們一樣的人。我的父親是國營單位的職工,他早就打算好了怎麼將我也安排進單位。叔叔是企業負責人,還有個同母異父的大哥也是企業負責人,他們完全有能力給我安排好一個可以讓很多人都羨慕的未來,只是這樣的未來不是我想要的未來。

爲了擺脫父親的控制,我選擇進了叔叔的工廠做倉庫管理員。然而想不到的是,我領了工資必須交給父親代存,只留給我一部分零花錢。並且,叔叔很快就幫我物色好了對象,考慮要安排我在20歲之前就結婚。叔叔的意圖很明顯,讓我早早結婚早早有了孩子,我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以我的家庭環境,在80年代是很被一些人羨慕的。特別是農村的女孩子,有很多根本就不在乎我身體有點殘疾。我除了走路一跛一跛,打起架來甚至不會輸過很多身體健康的人。像我這種文的能來、武的不怕,敢拿小偷尋開心的人,恰恰最容易讓女孩子們動心。我白白淨淨、相貌也是堂堂正正,怎麼可能會沒有女孩青睞。鄰家開小店的漂亮女孩,就主動在追我,是我在躲着她。並且,主動追我的女孩不止她一個。所以,我若想結婚,幾乎不用費什麼心思,就有女孩心甘情願。

我被鬼迷了心竅,恐怕按照長輩們的安排,早早結婚有了孩子,一心要顧家,哪裏還能去想其他問題。我不可能爲這事頂撞長輩們,知道在家裏不能久呆了,否則就只能接受長輩們安排的生活。情急之下,我決定去大城市闖,毅然拋棄了工作,離職手續都沒有辦,就懷揣積攢的一百多塊錢出走了。

有人可能會說我不負責任,怎麼不辦好了離職手續後再走呢?大家要知道,我叔叔就是領導,去找他辦離職手續那還得了?而且,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只能偷偷地走,否則會被攔截的。

事實上,我剛上長途公共汽車,就差點被攆下來了。恰巧我大嫂坐車回孃家,她鬧着讓司機攆我下車,沒有成功。車行了幾公里是個集市,我二哥在路邊賣肉,大嫂在車上叫他攔截我下車。二哥無奈說:‘’別管他了,我怕他拿刀砍人,你讓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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